第六章：复诊

池清一边走路一边低头给刘章发微信，提醒他要到医院复诊。

上次刘章烫伤手之后，池清就帮他预约了医生复诊。

不一会，刘章就给她回了一个可爱小狗的表情包，上面写着OK，池清被这张表情包逗笑。

“池医生，急诊室来了一个车祸的病人，需要你的帮助” 实习医生小跑到池清身旁，池清立即收起了笑容和手机，拿出专业的姿态奔向急诊室。

关于病人的情况，实习医生在路上已经向池清说清楚了，看到病人的那一刻，她有点惊讶，但还是迅速为她进行诊断，然后安排手术室做手术。

几个小时后，池清一边清洗双手一边嘱咐实习医生：“等她醒来，你记得第一时间让她测试她的腿能不能动，还有做检查。”

实习医生在一旁频频点头，池清脸色相当不好地走到临床心理科找吴医生，吴医生跟她认识很多年了，如果说池清有把谁当成真正的朋友的话，那就只有吴医生了。

在她去找吴医生的路上，前来复诊的刘章还碰见了她，但是她没看见刘章。

刘章觉得池清的情绪有点不对劲，于是便跟了上去。

池清先是问了护士，确认吴医生没有在接待病人，敲了门就直接进去，但是门没关牢，刘章非常顺利地贴在门边偷听。

“我觉得我的腿又痛了。”

吴医生似乎对池清的突然到来已经习以为常，池清卷起裤脚至膝盖，吴医生检查了发现没问题，就开始对她进行心理治疗。

刘章好奇地从门缝中望去，只看见池清的左腿膝盖上有一道长达十厘米的疤痕，难怪平常池清都是穿着长裤的，即使是夏天也没见她穿过短裤。

吴医生问道：“发生什么事让你的腿又痛了？”

“我见到制造这道伤疤的罪魁祸首了，她就在医院里，而且她还因为车祸伤了左腿，在她醒来之前都不能确定她的腿废没废。”池清想到张小玲躺在病房里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该认为这是报应还是意外好，居然这么巧送到她工作的医院，让她负责治疗。

“你的腿会痛是因为你的心理问题，这一点你也很清楚，经过多年的治疗，你也好了很多，距离你上一次疼痛已经是一年前了，所以这次纯粹是因为遇到了那个人引起不好的回忆，我给你的建议就是尽量少跟她接触，或者在跟她接触的时候带上你最喜欢的东西，转移注意力。”

池清想了想，自言自语地说：“我也不能时时刻刻把刘章带在身边啊。”

“你说什么？”吴医生向前问道。

池清摆了摆手。

门外突然传来护士的声音：“先生，请问您找哪位医生？”

池清和吴医生闻声望去，尴尬的刘章拿着药膏对池清说：“我来复诊。”

池清跟吴医生挥手再见，走了过去，带着刘章走到医院食堂。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池清盯着刘章的伤口，好奇地问道。

“医生说我恢复得挺好的，还说是因为我身边有位好医生在照顾我所以我才能好得这么快。”

池清心里责怪那个医生这么逗刘章，嘴上却说：“他说的倒是没错。”

刘章深吸了几口气，鼓起勇气说：“我刚刚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看到你好像心情不好，所以才……”

“没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可以当你的倾听者。”刘章特别认真的眼神触动了池清。

池清心想，反正这事也跟刘章有关，她没什么不好说的，于是她将高中的往事娓娓道来：“高中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遭受了霸凌，最严重的一次，我被打得头破血流，腿上也因此留下了伤疤。”

刘章听了这个故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池清接着说：“虽然都只是皮外伤，但是我心理出了点问题，每当想起这些往事或者害怕的时候都会觉得我的腿特别疼，很多人都劝我放下和原谅，他们说只要我愿意放下，我的心理问题自然就会好。”

“今天医院来了一个急诊的病人，腿受了严重的伤，她就是当年带头霸凌我的人。”

刘章开口道：“你不需要原谅，也不需要放下，你是受害者，不用做出任何选择，需要做选择的是她们。”

池清望着刘章，心里觉得十分温暖，他果然不一样，他是第一个告诉她，她不需要这么为难自己的人。

对啊，做错事的明明不是她，她为什么要以如此卑微的姿态活着。

“谢谢你，说出来之后，我好多了，等你手好了我再请你吃火锅。”池清笑着伸出食指解开刘章紧锁的眉头。

刘章被池清这般亲密的动作搞得老脸一红，他的表情让池清笑得更放肆了。

池清看了眼墙上的闹钟，问刘章：“你吃饭了没？正好到饭点了，要不要试试我们医院的食物？”

刘章点头，池清到柜台点了一份三明治，依据刘章的要求帮他打了个饭。

池清泰然自若地吃着她的三明治，刘章吃了几口饭便面带难色地说：“池医生，你们医院的饭，有点一言难尽啊……”

“是太凉了吗？我一直吃凉的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你吃不惯的话，我把剩下的三明治给你，我把你的饭吃了吧。”

池清自顾自地把自己的三明治递过去，一把夺过刘章的饭，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开吃。

刘章看了眼池清，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三明治，不禁思考，池清本来就是这么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吗？

“你们医院的饭太不健康了，下次我有空的话给你带些热饭热菜吧。”刘章看着池清对那盘被自己嫌弃的饭毫无感觉，提议道。

池清露出得逞的小眼神，但很快又把它藏起来：“好啊，下次你要来的时候跟我说，我就不吃东西了。”

接下来，他们就在一张桌子上平静地吃着东西，刘章时不时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就说给池清听，池清也会笑着给回应。

这一幕把坐在远处的实习医生和护士吓得够呛，他们认识的池医生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吃饭的，从不和别人同桌吃饭，更不会笑成这样。

实习医生对着护士们说：“你们觉得那个男人是什么来路？”

护士想了想说：“上天派给池医生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