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蓝忘机知道魏无羡都听见了，依照那人的性格，一定在自责加生气，试探的叫了声：“魏婴？”

魏无羡：“我在。”

蓝忘机：“我无事，你不必担心。”

魏无羡：“嗯。”

蓝忘机：“生气了？”

魏无羡：“并未。”

蓝忘机：“…”这下轮到魏无羡不理他了。

蓝忘机还赤着上身躺在床上，想着起来穿好洗漱去藏书阁。

魏无羡：“躺着。”

蓝忘机：“…”

魏无羡：“起来。”

蓝忘机：“究竟如何？”

魏无羡：“起来脱了衣服，穿好睡袍，再躺下。”

魏无羡自从魂魄归来就没这样和他说过话，蓝忘机想起了射日之征时魏无羡对自己的疏离，有点慌，按魏无羡说的换了睡袍，躺好，想着说点什么。

蓝忘机：“魏婴，我…”

魏无羡：“好好休息，到午时去冷泉。”说完就不再讲话。

蓝忘机平时生活作息规律，这个时间躺着也根本睡不着。想着说点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平时那个人总是说个没完，这忽然这么安静，定是在生气。

蓝忘机的眼睛一直睁着，盯着床帐顶，魏无羡知道他睡不着，可是蓝忘机却不知道魏无羡有没有睡。

蓝忘机：“魏婴，睡了么？”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这么小心翼翼和自己说话，对他的气早就消了，只是更加自责自己，明明因为自己嘴馋，将就你的口味吃东西，伤了身体，居然还让他小心翼翼来哄自己。

我魏无羡何德何能，能得含光君这样待我？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住。

说道：“蓝湛，我这人这辈子欠的人有点多，师姐，金子轩，金凌，江家，都已经无法挽回，补救不了了。我魏无羡已经是死了，本不该对这世上再有什么留恋，可是你让我又有了留下的勇气。

现在我魏无羡除了这残破不堪的魂识就只剩你了，我想和你是两心相悦，互相扶持，而不是让你为了我不惜一次一次伤害自己的身体。

这样我留下来除了自责，亏欠，还有什么意义？

你可知你昏迷时看到你那些戒鞭伤，然后这次醒来时看到你胸口的烙铁印，今天又听到为了迁就我吃辣让你伤势加重，我心里多难过？

你听到我被万人唾骂，身死乱葬岗，会难过，会心疼，我看到你这样不爱惜自己，我也会心疼啊。

你知道我是魂魄之态，脱离不了你的身体，碰不到你，看不到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自己上药，什么都帮不了，连抱抱你都不能，你知道我有多自责？

你就当是为了不让我难过，不让我担心，好好爱惜自己，成吗？

蓝湛，我心悦你，爱你，想要你，可唯独不想亏欠你啊，如果我还活着，欠你什么都无所谓，我可以用爱你来还你。

可是我现在这样，不知能不能恢复，也不知会不会哪天就彻底消失了，我欠了你的，我要怎么还？你让我怎么安心？”说到最后魏无羡已经泣不成声。

蓝忘机：“魏婴…别哭了，我，以后不会了。”

停顿了一瞬，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又接着说：“你也别说什么消失或者不能恢复的话，小时候母亲就是这样，忽然有一天就消失不见了，叔父说她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再也看不到她了。我不想你也像她一样…所以不要说这样的话，一定能好起来的，信我，好嘛？”

魏无羡从认识蓝忘机，从来没听过他说这么多话，更何况还是说自己的母亲，止住眼泪，不再哭，脸上恢复了往日调笑的神采说：“蓝湛，看在你一次说这么多话的份上，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