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他面露痛苦地倒了下去，她此刻就像心如刀割般，悔恨，凄美的泪水从她的翠眸中流露出，她是多么的凄惨无能！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眼前死去，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在死亡面前是那么的无能……

在他将要落地的瞬间，她轻轻来到他面前，双手捧起他那张早已是血污的脸，他的鼻息间还留有着几丝气息，他微睁开眼，模糊的视线清晰地浮现出一个泪流满面的女子，他感觉到了……他感觉到了…她在为自己难过，在为自己而努力，他现在虽是将死之人，但他却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抬起头，对着她洒脱一笑，布满血污的手指轻触着她眼角的泪水，他的声音已是不同于往日的乐观，气若游丝地道：

“红红，别哭……别为我难过…”

她不知何时已是泣不成声，她在此时终于大叫了一声！

“啊啊啊啊啊！！！”

她不停地嘶吼着，仿佛在发泄着，发泄着心中的的悲痛与寂寞……

在发泄的同时，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从脸上滚落，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绝望…什么叫做痛苦……

她紧抓着发丝，她早该想到的…东方月初，为何当年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为何在五十多年的岁月中奔波，为何他一直在寻找着，寻找着那个能驱散她心中顾虑的东西，如今……

他…找到了……

是自己的顾虑，是自己的害怕…一次次地推开了他。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他的笑容就像月亮般温柔地安抚着她的心，但固执的她却总是在拒绝……由于那段黑暗的记忆，促使她不再接受阳光……

这次，她…不会再拒绝了!

“我……愿意！”

这道声音立刻将她拉回现实，她恍惚着，是啊…他愿意……他…愿意了……

“五十年前，就……愿意了……”

他勉强将带血的嘴角上扬，努力让她看到……他的笑容…安祥…洒脱……

她怔了怔，一种莫名的害怕在她心中蔓延开来，他的笑容…恐怕……再过个几十秒，便要烟消云散……

他安然的靠在她的肩上，永远地……闭上了眼……

她恍惚了一阵，旋即一只充满了邪恶气息的手臂，有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她一阵痛苦地挣扎着，她剧烈的咳嗽了一阵……

“没想到…你们这对小鸳鸯还挺有情？，不过，妖盟盟主，你也可以说是棋差一招了，你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妖死则缘灭，你的东方月初亦不会转世重生，你们两个！注定要死在我手上啊！哈哈哈哈哈哈……”

她却毫不畏惧的轻笑了几声，道：“【你……机关算尽，千遮万掩，让我和贰货道士自相残杀……为的到底什么…我大概已经猜到了…】”她眼眸一转，再次温柔地望着他的脸，语气中尽是果决，坚定，“【而他在练成虚空之泪的那一刻，应该也明白了…所以你猜猜看，我…和他转世续缘……用的定情法宝……用的是什么？！】”

黑狐一愣，即刻间恐慌十分，“你们……你竟然……”

她那布满血污的俏脸挤出了几分自信，但看起来…还是有点狼狈……

身后东方月初的虚空之泪迅速向苦情树的中央聚集，仿佛要举行一个盛大的仪式般，那些泪中竟倒印着一男一女，男孩依旧阳光灿烂的叫着：

“妖仙姐姐！”

女子微微一笑，她展开的笑容好似消融了周围一切冰雪……男孩呆了呆，道：“妖仙姐姐笑起来很好看啊！为何不笑呢？”

在另一滴泪中，竟是同样的女子，以及是已然成熟了的青年，在那个地方，他们两个就像神仙眷侣一般活的那么美好、快乐……

然而，这个小小的心愿却在半途破碎了……

她拉着他一起出来，两个人，在璀璨星空下深情对望，不用言语，便已心神领会，这是一种独属于他们两个的羁绊……

黑狐用尽全力向他们冲去，但……已经晚了……

黑狐不得不只拿着一个虚空之泪灰溜溜地走了……

而此时，刚才波涛汹涌的苦情树下，平静的气氛中傲立着一道纤细的倩影，她浑身血污，叹了口气，颤抖着道：“【贰货道士……虽然我们中了计，但并没有一败涂地……】”她温柔又凄凉地凝望着远方，继续道：“【只不过…到了下辈子……你还能……认得出我吗？】”

她终是耗尽力量，力竭倒在了他身旁，脑中少年的温暖，笑容，以及那句亲切的话语……随之消失……

这场跨越生死的爱恋，也在此时告一段落……

苦情树落下的花瓣愈来愈多，仿佛它也在为这段感情感到惋惜……苦情花漫天飞舞着，轻柔飘逸的花海中似是出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温柔地钻入了女子体内。

苦情花飘散在了涂山的各个角落，它似是为这夜中的涂山更曾添了一份美丽与安逸…

最初的四目相对，便是一眼万年。

墨颜化血，渗入苦情。

那天，肆意飘洒的苦情花，比不过你回眸淡然一笑；那天，婉约柔美的笛声，也比不过你身上那一抹清脆的铃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