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锋相对

“此乃天界与妖魔界之争，我会约束妖族不侵扰凡间。姬某既要做三界至尊，若是人都死光了，那这至尊之位于我还有什么意思。”

如此，也算是给修仙门派的一个保证了。他们担心的，也无非就是这个。

姬玉看向站在恒阳真人身后的乌童，几不可察地对他摇头。

“若我需要你，我一定会吩咐你。但你如果自作主张，只会败坏你自己的前程、打乱我的计划。”

话语犹在耳，乌童压下蠢蠢欲动的心，既然师父要他留下，则必有她的用意。等，又何尝不是一种修行。

姬玉转身走了。没有人能够与其并肩同行，要么毁灭她，要么就追随她的脚步。

罗喉计都环顾四周，这天大地大，竟然无一处容得下自己。脚下轻飘飘，踩着的世界不过是虚幻，他心中不禁更加痛恨起柏麟。

“帝君，姬玉已经自立为妖帝，毁了焚如城，将城内关押的一干堕仙和妖魔尽数收归麾下。还刺破了地心火，去魔域复活了修罗大军。”

司命在心中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巴掌，怎么偏生叫他生了张乌鸦嘴。那妖孽的心眼这下真冲着天界来了，竟然还伤了帝君，真不是个东西，当初就应该直接天诛了她！

“那神荼、郁垒呢？”

柏麟的目光如寒冰，嘴唇因煞气重伤而失去血色，这才减弱了几分凛冽气质。

司命取出一黑一白两只小狗。

堂堂天界神官，被人变成这幅德行，柏麟看了不禁气血上涌，猛地挥袖破除咒法。

神荼和郁垒忙不迭地跪在地上行礼：“帝君饶命！”

“废物！”

青龙从天门阵线回来：“启禀帝君！”

“说，还有什么坏消息。”

“妖帝送来战书，说要杀上天界、血洗天庭。”

柏麟闭眼，一时划过姬玉那张温柔含笑的脸，一时又是她那双充满野心的无情眼。身体生起一阵寒栗，随后又教翻腾的气血冲散。

“想不到我当年的一念之仁，竟让她嚣张至此。她要杀上天界，好！传我御令，天界全境戒备，绝不能让任何妖族有可乘之机！如有妖魔胆敢越境者，无论何种原因，杀无赦！”

魔域修罗王宫内，姬玉坐在一张镂空金漆雕凤的扶手椅上，手捂着额头，有些头疼地听禹司凤和元朗、罗喉计都二人吵。

无支祁则悠闲得多啦，不闻不问，只管躺在下首的椅子上喝酒。

她阴阴地说道：“你们二人再打抓人族俘虏为落天钟充灵的主意，我先把你们杀了，生出的怨气或许就已经管够。”

元朗和罗喉计都皆是一滞。见姬玉认同他，司凤脸上的笑容和眼神便不免带出了几分得意。

“不必吵了，落天钟充灵一事，我一人足矣。”

姬玉目光落到禹司凤身上：“金赤鸟妖一族，除你和柳意欢之外，其他人一直不来魔域参拜是何意？”

金赤鸟一族四年前迁出离泽宫隐居。因着当时亭奴还在离泽宫，所以被发现困在地牢奄奄一息的若雪得以及时医治幸存。

若玉复活元朗后，来晚一步，发现离泽宫已空，以为若雪已经不在世，一直想找元朗报仇。直到后来遇见司凤，才知前因后果。于是若玉便去了金赤鸟隐居之地，余生只为守护妹妹若雪而活。

“金赤鸟一族已经避世数年……”

“无非是那套不愿意参战的说辞。青雀一族亦是如此，他们来魔域参拜，我不是就只留几个，剩下的全放回去了。”

“青雀一族法力低微、不擅征战。而我金赤鸟一族，个个能征善战。主人，禹司凤这是怕他们来了就再也走不了，不肯为您效力呢。”元朗见缝插针地上眼药。

“元朗！”心思猝不及防地被他戳破，司凤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不来也罢，每人拔一身羽毛献给我，正好用于做些锦被云毯。这个小小要求你作为金赤鸟族的首领，总能答应我否？”

司凤不认为姬玉要金赤鸟的羽毛是为了这种理由，但眼下猜不到也只能答应。因为她已知道金赤鸟一族，如今都生活在龙山村沼泽地带。

青雀不擅征战，却擅长打探消息。在与天界的这场争锋中，姬玉做到了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司凤：“七月初七，你真的要杀上天界么？”

姬玉从宝座上站起来，走下去抢了无支祁一坛还未开封的酒。酒水汩汩倒进白瓷酒杯，随后入喉辛辣。

她端着酒杯，单手扶着腰封随意踱步道：“这是自然，战书上都定好日期，送去了。”

“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能不能再谈一谈。”

“实话告诉你，我也不想打。柏麟当初为了维护天界之尊，能将罗喉计都抽筋剥骨。后来更是要杀我和镇压琉璃心，不惜献祭整个少阳山。真正打起来，我甚至怀疑他能将整个凡间舍弃。你要是觉得能谈，你去试试和他谈呀！凭什么要我放弃。”

“你能保证只要一个天帝之位，不会对天界大开杀戒吗？”

姬玉手指着自己：“我脸上是写了‘杀人魔头’这四个字吗？”

“好，那就让我代表你去天界和他谈一谈，你且将战事暂停。”二十四岁的禹司凤褪去懵懂的纯真，却依旧保留着一种无私奉献的强烈渴望。

姬玉十分好奇司凤哪来的底气说这话，伸手给了他一张傀儡符：“既然你如此跃跃欲试，我也不好拂了美意。我将部分元神附在其上，关键时刻可救你性命，省得你去了回不来。”

司凤将傀儡符放进怀里，贴身藏好，这便去上九重天。姬玉见此不禁眯起双眼，眼帘盖住了其中的暗流涌动。

元朗觉得有说不出的古怪，她的言语好似就是在激禹司凤，但咂摸不出她究竟下了什么套、有什么目的。若要禹司凤贸然去天界送死，那又为何送他保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