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杂陈

确定了腾蛇天界神官的身份，恒阳和褚磊对他的态度便十分恭敬了。褚磊还请求腾蛇出手相助，阻止天墟堂的妖魔前来簪花大会抢夺灵匙。

腾蛇下意识看向姬玉。因为绿卿平日里对他说的最多一句话是：主人没吩咐，就别动。

“掌门师叔，腾蛇是我的灵兽但也是天界神官，只能为我助力，不可主动对天墟堂的妖魔出手，否则便是干预人间事、触犯天条。”

若姬玉受到天墟堂的攻击，那腾蛇就必须出手了。褚磊听出弦外之音，点头道：“如此也罢。请腾蛇神君与我们一同前往点睛谷。”

昊辰为揪出那只会使用地煞之气的大妖，特地去了一趟东海，取来无色无味的鲛人之血。那妖动过璇玑他们的生辰蜡，手上沾染了经久不散的鲛人泪。而鲛人血遇到鲛人泪，便会化为红色。

昊辰回程途中，先去了点睛谷试探容谷主，确认他不是那只妖，才将计划交代于容谷主，便宜行事。

地狼曾扮作柱石掌门，所以仙门各派掌门和长老、位高权重者最先需要得到确认，才好共同商议接下去对付天墟堂的办法。

整个计划，只有昊辰、褚磊和容谷主知道。

少阳众人到达点睛谷，浮玉岛随后也到，三方人马荟聚。褚磊突然要求与容谷主进一步说话，东方岛主有些诧异但没有多想。

姬玉注意到，昊辰跟着褚磊过去了。有什么事，是她和东方岛主也不能听的？

“骨头不要乱扔。”

腾蛇刚想飞出去一根鸡腿骨，闻言只好悻悻地缩回来。小声嘀咕：“不是在想事情吗？怎么背后还长眼睛了！”

姬玉：“我背后不长眼睛，可我有耳朵。”

司凤见此低头失笑，看来她驯兽也很有一套，完全不必他的操心。

“离泽宫到！”

禹司凤是大宫主的徒弟，自然是要参见。可璇玑像个小媳妇儿似的也跟着过去拜见，褚磊要是见到这幕，估计又得上火。

副宫主的目光和姬玉遥遥一对视，移开。姬玉放腾蛇去别处——主要是点睛谷的厨房溜达，自己在驻院中等候“贵客”上门。

“容谷主放出消息，称灵匙从地宫移至谷内西殿。你有什么看法？”

姬玉一向是极为佩服此人的厚脸皮，上次在生辰蜡上动手脚，害她险些命丧不周山。如今还能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泰然自若地来问她看法？

“不管是钓鱼上钩，还是虚晃一木仓。这两个地方您都需要一探。点睛谷的地宫我不清楚，但西殿门前的偃甲人可闻妖气而动，甚是厉害。”

元朗胸前的扇子摇啊摇，仿佛有一种节奏，在合着他心中的思绪。他不可能邀请姬玉同探，万一被她先一步夺走灵匙，只会横生波折。

他未执扇的手捏住姬玉的下巴，挑起整张脸，让任何表情都在阳光之下无所遁形：“上次在不周山的事，你不会怪我吧？我知道你一向聪明，肯定能逃出来。”

姬玉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放在他的胸口探心跳，二人好似亲密依偎的恋人：“我知道您不是真心想杀我，否则您大可以直接在天墟堂现身要我的命。”

元朗是真心想杀她，只是不敢、还没有准备好直面战神觉醒罢了。

他勾起一边的嘴角，这么一个妙人就要死在簪花大会上了，仔细想想还是有那么几分可惜的。但可惜归可惜，她知道得太多，而且对他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元朗突然转过头去看院门，又是这个人。若是陌生的气息，只怕在察觉到的第一瞬间，他就会放开手了。

昊辰刚和褚磊和容谷主商议完事，回来想和姬玉说。撞见这一幕，震得他整个人似乎神魂都要碎了。心中只剩下后悔，后悔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

离泽宫副宫主和一个女人抱在一起，传出去总是不好听。元朗松开了捏着姬玉下巴的手，姬玉也后退保持距离。

他什么都没说，摇着扇子离开。临走前看了昊辰一眼，就是这个人破开了不周山的入口禁制。能做到这件事的，天界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

那饶有兴致的一眼，在昊辰看来便是挑衅。心中像是有团烈火在烧灼，又像是打翻了调味罐。各种滋味杂糅在一起，既痛且涩，非言语可形容。

昊辰看着姬玉那张波澜不兴的脸，喉头干涩说不出话，极力隐忍转身走了。如此光景，他确实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可姬玉却期盼着他能说些什么。哪怕是说些什么守境者修炼无情道，应断情绝念以苍生为先这些光冕堂皇的大道理也好。

“就算有在乎，那也只是一点点。若你知道我是妖，恐怕连这一点点也不会有了。”姬玉脊背立得挺直，挥开一片落叶，就像是挥开一个不可能存在的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