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计时15

蓝启仁“是的，我记起这件事。”

蓝启仁再补上。

蓝绝尘“你——”

蓝启仁“别理那句话，气话而已，你知道我的气话总是比一般人重些。”

他拉下绝尘的身子，双手捧着她的脸颊。

蓝启仁“你的本意是为我好，你并不是真心想背叛我，只不过是让人利用了你的善心。傻尘儿，我那时吓着你了吧？有让你难过落泪吗？”

　　她顿了良久，才缓缓点了一下螓首。

蓝启仁“那句话，不是真心的。听话，把它忘掉，忘得干干净净。”

他将她当成小女孩，爱怜地揉乱她的发，声音强横得好轻柔。

绝尘最害怕的，就是蓝启仁对她的恨，抱持着恐惧过了好久好久，几乎将她压垮。

好些回在梦里，可怕的不是蓝启仁抵在她颈上的手掌，而是他的眼神，但他要她忘掉那句话，忘掉那吓人的梦魇，他原谅了她？

蓝绝尘“好！好！我会把它忘掉，忘得干干净净。”

她只能喃喃重复，不断颔首，用力颔首。

蓝启仁“傻丫头。”

难得的，绝尘心情大好哼起了曲儿，她在熬粥时还忍不住忘情地挥舞勺子，小小旋舞一场，撒了几颗没煮糊的米粒出来，她吐吐舌，拿抹布将灶边擦干净，可是不到片刻，她又故态复萌，哼曲，旋舞，擦灶∽

　　心情布满温暖阳光，驱散所有阴霾，倘若能如此平顺过日子，她再无所求了！

这是她从嫁他那日起就在心中存在的心愿。

蓝绝尘“启仁，用早膳了。”

她将简单的清粥小菜布好，进房唤他，却扑了空。

蓝绝尘“启仁？”

　　她正困惑他哪儿去了，蓝启仁人就站在屋外。

蓝启仁“找我？”

她展颜露笑，才准备要走近他身边，隐约察觉眼前沐浴在阳光之下的他有些不同，一时之间她还没反应过来，但定睛深瞅便知道不同之处为何——

蓝绝尘“你的手铐脚镣…”

她怔怔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手腕及脚踝，上头除了一圈深色的红痕之外，再无其他。

蓝启仁“太碍事，我弄断了它。”

蓝启仁说得理所当然。

蓝绝尘“可是你答应过…”

蓝启仁“我不想让你因为那玩意儿，天天要拆要缝。瞧，现在不是方便多了，要是某些必须脱衣裳的时候，它也不会坏了咱们的兴致。”

后头的暗喻，又害她脸红。

蓝绝尘“但那是惩罚呀！”

蓝启仁“惩罚？”

蓝启仁先是笑，跟着念完这两字，笑容倏地消失。

蓝启仁“谁的惩罚？”

　　她讶然，不懂他为何露出这种表情。

蓝启仁“如果你不喜欢我离开小苑，我就不离开，不喜欢我弄断铁链，我就不弄断。”

　　这是他亲口说的，说得很淡然，但是好认真，不是唬弄她，那句话，才多久的时间，她仍记忆犹新呐！

蓝启仁“可谁有权惩罚我？”

他问得嗤之以鼻。

蓝绝尘“……”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难题，对再生的蓝启仁而言，他唯我独尊，不认为自己在谁之下，他如此高傲，如此自视，又怎会甘于承受任何处罚——这是她所认识的魔皇蓝启仁会存有的想法！

　　魔皇，蓝启仁。

　　不仅只是记忆，连同他的嚣狂、他的不羁、他的野心…也回来了吗？

绝尘瞅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端倪，又害怕看到让自己恐惧的事。

蓝启仁“昨天，我忘了跟你说第二件确定的事。”

因为说完第一件事时，他爱了她一整夜，过后，她倦累熟睡在他怀里，让他也没机会说，现在说——应该也不迟。

蓝绝尘“什、什么？”

她好茫然。

蓝启仁走向她，伸手抚摸她细致的脸庞，只有在注视着她时，他的眸子才稍稍恢复些许温柔，为她解惑。

蓝启仁“我作完梦醒来的那个清晨，我说了，那场梦让我确定两件事，一件是——”

他低头，在她唇上偷香，她没有闪避，她全盘的心思全落在他即将出口的话。

蓝启仁“我很爱你。”

　　这个她知道，她从他口中听见时，感动得无以复加。

蓝启仁“而第二件事——”

　　别说，她不想听。

蓝启仁的表情太骇人，她深知他，这号表情将会说出什么话，她心里有数。

绝尘本能想拒绝，双手捂耳的速度比不过话从他喉间脱口来得快。

蓝启仁“我和他们，新仇旧恨，也该做个了结。”

蓝绝尘“不——”

她找回声音，凄然嚷着，双手揪住蓝启仁的衣袖。

蓝绝尘“别、别这样！你不能忘掉这件事吗？跟我一块在这个小苑里过安安静静的日子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去争权争位？你跟他们…到底要怎样才肯罢休？”

蓝启仁“有些事，你是不懂的。尤其关于男人的骄傲及自豪。”

　　对，她不懂，爹爹与温若寒、哥哥们斗了多少年、争了多少年，彼此伤害了多少年，究竟谁得了利？谁又从中得到满足与成功？她真的不懂！

　　男人的骄傲，非得建筑在女人的担心泪水之上吗。

蓝启仁“我可以原谅你做过的错事，但不代表能原谅他们。他们给我的羞辱，教我如何咽下？”

　　是的，这句话，就是魔皇会说的话，她曾听过好几回，每一次蓝启仁与他们为权、为她而争，总有胜负，无法咽下的羞辱，导致一次又一次的叔侄阋墙，对蓝忘机如此，对蓝启仁更是如此。

绝尘不开口，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身体，好冷，心，也是。

　　那抹寒意；源自于失望。

　　她相信他深深爱她，因为他不曾改变过，全天下，只独独爱她，视任何人为无物，怀里拥抱着她，手中却杀着一个又一个，一条再一条的人命！

　　她又要回到那样左右不是人难过的生活了吗？

　　她又要…害得更多人因她的自私而丧失珍贵性命了吗？

　　也许正如江厌离说过的。

江厌离“最该死的是你和他！你和他都死掉的话也不会有人替你们掉眼泪！为什么你不带着他去死！跟他一块去死呀！”

　　她，那时不该求他们留他一命，而该求他们将她与爹爹一块处决。

　　是她贪生怕死的错！

　　是她贪求白首的错！

　　是她，错了！

蓝启仁“尘儿？”

他轻拍她的脸颊，不喜欢看她双眼间的空洞。

蓝绝尘“…好。”

蓝启仁“好什么？”

蓝绝尘“你说的，都好，我不干涉你…你恨温若寒夺走属于你的一切，你就去拿回来，你恨蓝忘机给你的羞辱，你就去加倍讨回来，什么都好…”

她试图扯扬嘴角，却扯不出成功的笑靥。

蓝启仁“你不阻止我？”

蓝绝尘“阻止？我不知道怎么阻止，从好久以前，我就不知道怎么阻止，我总是做不好，为救一人，却害死两人，我做得好糟糕，我已经害怕得什么都不敢做…就怕又弄巧成拙。”

她顿了顿，口气有些憨笑及无奈。

蓝绝尘“所以我不会阻止你！”

　　她的柔顺，源自于她的无能为力。

　　她的纵容，起因于她的彻底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