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陨落04

媚媚的要求换来狴犴的眼神凛冽，惊冷的语气又缓缓响起。

狴犴*怀桑“你别天真地以为救了月读之后，到了阴曹地府就可以摆脱焚羲，他可以灭神，自然就有本事下黄泉诛杀魑魅鬼差，抢回你的魂魄！”

　　即使当真成为毁天灭地的乱世邪神，焚羲亦不在乎！

　　即使上与众神反目，下与阎世为敌，他亦不惧！

　　媚媚的手臂无力地垂落，身躯瘫软在狴犴温暖的胸膛间，混沌脑子再也无法承受更多的事实与威喝。

　　满脸的冰泪，是她失去意识前的最后挣扎。

狴犴*怀桑“百媚！我知道你所承受的痛苦。”

狴犴*怀桑“知道你每个深夜都饱受体内那些无法治疗的伤口所折磨，更知道救月读离开天山，是你一直能够坚持下去的动力，也知晓死是你将来唯一的解脱方式，但我却激不起半丝的善心助你求死！”

狴犴*怀桑“我宁愿眼睁睁见你日渐憔悴，宁愿每半个月在夜里偷偷为你过度一回又一回的真气来稳住你苟延残喘的气息，宁愿用最卑鄙的手段来挽留你存活的意念，也不愿松手放你陨灭。”

　　自私，这是他数千年来唯一一次的自私，只为了强留下她…即使，她是如此痛苦强撑着孱弱的身躯，强撑着那具逐渐迈向死亡的躯体。

一

沉沉的夜，冗长而寂静。

　　媚媚在这般无声无息的时分缓缓醒来。眼前尽是一片黑雾，她真醒着吗？抑或她仍在梦境之中，挣脱不出！

　　久久，她总算适应了黑幕的笼罩，房内的摆设渐渐拨云见日。

　　好陌生的地方，这又是哪儿？她…又睡了多久？

邪神焚羲“睡够了？”

　　背后传来浅浅的嗓音，毋需回首便知与她同床共枕的，只有焚羲。

颊畔的肌肤所接触到的是深夜冷沁，而覆盖着两人的锦被却暖烘得令人眷恋，他的体温源源不绝且毫不吝啬地与她共享。

　　焚羲一手环过她的腰际，此举使得两人的身体更是贴合。

媚媚“我睡了多久？”

邪神焚羲“一整日。”

他高挺的鼻轻蹭着她的耳际。

邪神焚羲“还要睡吗？”

媚媚“不了。”

她有些倦累地低吟，无论她休憩多久的时间，内心总还是疲劳不堪。

　　片刻沉默后，媚媚开口。

媚媚“我们究竟，要往何处去？”

她只知道焚羲似乎漫无目标地停停走走。

邪神焚羲“南方。”

媚媚“南方？”

邪神焚羲“我曾在数千年前游山玩水时到过南方某处的小村庄，我记得那里有池温泉，因为数千年前曾有名药师如来的眷神在此停驻，而被村人称为神池。我想带你去那儿，或许泉水有助于你的伤势疗养。”

他的声音低低的、浅浅的，轻抚过她的鬓发。

邪神焚羲“只是我已记不清那村庄的正确所在地，只好凭藉着脑中残存的记忆来找…瞧我这记性。”

媚媚“你的记性，不好吗？”

　　焚羲轻笑。

邪神焚羲“我忘性大，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极可能在下一刻便忘得干净，时常有人说我故意装蒜，实际上我是真忘了。”

　　媚媚的背抵着他的阔胸，他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挑触她的发。

　　所以焚羲才会轻易忘了曾说过她是宠物这件事吗？

邪神焚羲“几千年来的岁月对我而言，一样的，没有任何差别，我记不住这么长时间所发生的种种事情，或许曾有些不识相的家伙来找我挑衅，我所记得的，也就仅止于此，至于那些家伙的长相、名号，甚至是所说的话，我一样也想不起来。”

　　媚媚想翻过身，与他面对面地谈，可他的手臂牢牢环在她腰际，不容她改变现在平和的亲昵。

　　她放弃坚持，问道。

媚媚“什么，都记不住吗？”

邪神焚羲“嗯。”

那些日复一日，数百年、数千年的相同静思凝望，流动的云带走了许许多多曾经停驻的目光，云散烟消，连同他那千万年停滞的岁月，一并化为虚无，直到——

　　他波澜不兴的生命中，闯入了她。

　　是从何时开始，他的记忆中强行留了一席空间，安置这只小小天狐？

　　恐怕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吧。

　　无声无息中、日积月累下，理所当然就将她烙印在记忆深处，即使是受缚在锁仙石壁中的千年沉睡，仍不曾有半刻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