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仙04

月读双掌轻负于身后，顽长儒雅的身影伫立在奇岩之上，清风吹拂长发，在脑后如浪腾舞，他合起细长凤眸，感受风势逐渐加大，耳边除了呼啸风声外，还有细微的呼喊。

突地，风完全静止，他的发、他的袖，安安分分地落回他的肩臂，引发风势的穷奇，揖身站在他身后。

穷奇“天尊…”

月读“你为何又来？”

淡然容颜，并未回头。

穷奇“天尊，您真的不愿再回去吗？”

自穷奇重生后，就一直寻他，藉着吹往各地的风，殷勤探访他的下落。

月读“这问题，我已经答过无数次。”

答案皆只有一个。

穷奇“天尊，请您改变心意。”

　　他仍想劝，月读扬手，不让其说下去。

月读“回去吧，别再来了。”

穷奇“天尊！您这样太不值了！您千万年的修为、风骨、道行，全数赔上，弃您最爱的苍生于不顾，失去神格，就只为了一个女人，这代价未免太大！”

穷奇要是知道这女人是他苦苦寻找的白媚，不得把自个抽死。

月读“你非我，又如何断言不值？”

他认为，失去那些能换得她，很值！

穷奇“我至今仍然不懂，当年天尊为何会变成这模样…是什么原因，让向来平等看待万物的您，会自私的只眷顾一人，甚至为她不惜倾尽仙力，也要从饕餮身边抢夺…天山失去您，正在逐渐死亡呀！而您与天山密不可分，这样简直是自取灭亡！”

这不单是穷奇内心的困惑，也是全天界众仙无法理解之事。

天山之神，月读，从不徇私、不偏颇，淡漠的行径曾受批评，却突然在一夕之间；无私变自私；一夕之间，淡情变浓情；一夕之间，天山倾落大雨。

月读“这件事，你母须懂。”

穷奇“天尊！”

月读“我已经不再是天尊。”

说完，他失去踪影。

　　穷奇“天尊可知焚羲已拿回轩辕剑和所有元神！”

比风更快的移形速度，让穷奇即使想追上月读，也只能望尘莫及，最后的话，没入风中，飘送向渺渺远方。

当变装后的月读回到往日乘凉的树荫底下，就看见媚媚探头探脑地贴近一处小山洞，脸颊紧贴着地，长发和衣裙全沾上草泥。

水月“媚媚，你在做什么？”

媚媚“月，你跑到哪里去取水？好久哦，水呢？”

水月“半路撒光了！”

媚媚“哈哈哈哈，哪有妖像你，用这么逊的方式取水？喏！要水我有。”

她拉过他的手掌，咕噜用法术倒出一堆给他。

水月“你贴在地上穷忙什么？”

他以袖沾水，替她擦拭鼻头及粉颊上的沙土。

媚媚“哦！我在听鼠精唱戏，好有趣哦！对了，你听过天山之神吗？”

　　他挑眉，很意外从她口中听见天山之神。

媚媚“你没听过呀？”

她一脸可惜，但很快又恢复笑容，原来还是有他不知道的事嘛，嘿嘿，这下换她嚣张了吧。

媚媚“我说给你听。”

她拍拍旁边的圆石，要他快快坐下。

　　她将鼠精那一招拿出来献宝，以石头变出一神三凶兽，但她不知道他们的真实模样，只由鼠精的扮相来衍生想像。

媚媚“这是天山之神，这是凶兽浑沌、檮杌、饕餮。”

她慎重介绍。

　　他失笑。

　　那颗冒出一头脏兮兮白色乾草的小石人，就是他吗?

　　她纤指一弹，小石人自己动起来，上演一出让他无言的“群兽殴神记”。

一

水月“其实天山之神没有死，他只是入魔了！”

媚媚“入魔？”

水月“他失去了神的一切，神的慈悲为怀，神的一视同仁，神的广爱泽被。”

虽非全然堕仙入魔，他的心，却产生心魔，那是不该出现在一位神只内心深处的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