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仙02

偶尔，他会在飞瀑下净身，她所处的角度太差，最多只能看到脖子以上的部位，其余的，全被浓雾挡光，她很遗憾什么都瞧不清楚。

　　但他最多时间还是坐在她身边，噙着淡淡浅浅的笑，聆听她终于能从双唇说出来的言语，轻握她好不容易才能采出雾外的半截柔荑。

　　约莫数月，她左半边的躯体完整凝合。

　　随着她修成的日子越近，他脸上笑意明显变多，直到那一日，她才真正发觉他的喜悦。

水月“媚媚，时间到了。”

他站在白雾顶端，如履清潭，右手伸展在她面前，等她从雾中反手握住他的大掌，他借力使力，一把将她拉出重重银色合息，她如初生婴娃的身子纤细轻盈，飞进他臂膀间，柔软光亮的黑绸青丝覆盖住两人。

　　她抱住他的颈子，她一直好想亲手搂搂他，隔着讨厌的雾，害她不能如愿，而他又那般诱人地在她眼前晃荡，根本就在考验她的忍耐力，偏偏忍耐力这三字，不包含在助她成形的法力里，所以，她没有，与生俱来就没有。

　　原来，他这么高，这么瘦，肩膀却这么宽阔，身上遗有没淡淡檀香，味儿好好闻，她深深吸入，感觉熟息。

　　环在她腰际的手臂收得好紧，丰盈雪胸密密贴在他怀中，她感觉到他略略急促的吐纳，更听见奔腾咋他经络百骸间的激动。

媚媚“你好像很开心？”

她用猜的，因为他没有放声大笑，也没有抱着她转圈圈，至少一切该有的欣喜若狂他都没有，可是他和之前她看见的他又很不一样，总是好浅的笑，变得如蜜浓稠；总是好淡的眸，变得炯然炙热。

　　他等她，等了太久太久。

　　这一盼，何止百年。

媚媚“你是我的谁？为什么会因为我而开心？又为什么一直在这里等我？”

她偏着脑袋问．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她应该没有亲人朋友，他却守在她身边，为她眉开眼笑。

　　他没先回答她，右手轻翻，变出一袭轻柔衣裳，替她着衣。

　　她还在等他的答覆，他却只专心在替她缠腰带。明明用小法术就能做好的事，他仍亲自动手。

媚媚“水月——”

她本想催促他，喊了他的名，柳眉皱起来。

媚媚“你不叫水月，你应该叫…叫…”

咦？方才脑中闪过两字，快得她来不及捕捉就一溜烟消逝掉，是哪两字?

　　月——

　　她正努力压榨着记忆，思绪却被一阵铃铃声打断。

　　他手中有串金色钤铛，清脆钤儿被风摇响，他屈膝，让她玉足踩在他膝上，缓缓将铃铛系在她脚踝。

媚媚“这是?”

水月“你的。”

钤铛确实是她先前戴在踝上那串，他在战场拾回它。

媚媚“我的？”

她没印象，她对之前的事，完全没记忆，可是她喜欢这串钤铛，叮叮咚咚的声音真好听，她蹬脚，让它摇得凌乱，她的笑声也随之越发爽朗响亮。水月紧盯她轻快灿亮的芙颜，不愿挪开眼，她也看见他在看她，螓首偏着，唇儿咧得更开。细细双臂缠回他颈后。

媚媚“我的？”

　　他听懂，明白前一个“我的”是钤铛，后一个“我的”，是指他。

　　虽然她尾音高扬，带着疑问，眼眸却很清澈。

水月“你的。”

　　水月。

　　她的！

　　除了名字之外，她对他一无所知，但她心里却也没有任何不安，他身上有股慈悲的味道，待她又是无微不至、细腻体贴，教她明白，他说什么也不会伤她丝毫。

　　虽然全盘信任他，她对他仍是相当好奇。

　　她是女妖，他却不像是男妖，不是同类，为何结众?

　　她时常会冒出使坏的念头，驱使她去做些破坏安宁的事，就像血液里鼓噪着邪恶，又或是哪几只不识相的小妖以为她是不小心误闯深山林内的小美人，想欺负她，她的反击非常不留情，谁敢惹她这只九尾狐妖，也得有必死的觉悟才行！

　　那时的水月，会轻轻将手搭在她肩上，淡淡一句。

水月“不可以。”

她浑身上下的怒焰就会尽数熄灭，不管当时她有多想将招惹她的混蛋撕成肉条，所有恶念皆化为乌有，让她仅用红唇轻啐混蛋逃窜的背影，乖乖挨回他身边，任他以长指梳理她的长发，像安抚一只猫儿般。

　　她的坏，他包容，但不放纵。

　　有时，他总会不经意喃喃道。

水月“你这性子，还真是全然变了。”

含笑的模样，教她分不出是贬是褒。

　　他好似很认识她，她喜爱的食物、惯有的习性、处理事情的缺乏耐心，他全都一清二楚，仿佛他读透过她的心——用他那双漂亮清澄的眼眸。

　　她好几回光是瞧着他的眼，就会不由自主地脸红，开始在意起从他眼中看见的她，好看吗?他会喜欢吗？还是他觉得那日在山里遇见的雌虎精长得比她美？

　　她开始会思索这些奇奇怪怪的事。

　　她开始讨厌自己看起来有点邪邪魅魅的眼神。

　　她开始在意他将眼光停留在她身上的时间长短，若长，她会开心好半天；若短，她就会满天乌云。

韵韵各位小可爱可以搭配《风月》黄龄《青丝》唐伯虎；这两首歌一同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