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桐城之战

时杉宫里，灯依旧亮起。

南宫熙拿着破扇子回了宫，就被柳墨追问不停：“太子，您这怎么受伤了？”

“是有人暗杀你了吗？”

“快告诉我。”柳墨有些担心。

“没，我自己摔了。”南宫熙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撒谎：“不是我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武功，我怎么会被别人伤？”

这句话刚说完，柳墨噗嗤一下笑了。

南宫熙有些纳闷：“你笑什么？”

“太子，当真要我说实话？”柳墨都逗起他来了。

南宫熙看他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耐烦道：“有话快说。”

“既然太子不是被人暗伤，走在路上，居然还被平地给摔了？”

柳墨手握拳头放在嘴边：“堂堂太子摔了一跤，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

“哎，不是我说你，我发现你现在是也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南宫熙开玩笑的冷笑了一声。

南宫熙褪去了衣裳，倒头就睡了。不禁想起13岁那时的事。

南宫熙13岁时，他的母后芳仟也就是皇后娘娘，经常少来看他。

他自那个时候起，柳墨就经常陪在他身旁，他记不清了，不知是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不再是主仆，而是朋友、兄弟。

不过他还记得，柳墨刚来时安静的不说一句话。

南宫熙总是会追着他问：“你多大了？我可是皇子，以后你就是我的侍卫了，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13岁时的柳墨，似乎很厌恶他：“皇子又怎样？不回答你的话，又会怎样？哼，谁保护谁还不一定？”

那时南宫熙傻愣了半天。

不过，南宫熙知道是因为父皇，他们的关系才越来越好。

那是皇宫里一年一度的狩猎日，南宫熙带着柳墨也去了，父皇因错看，将柳墨当成猎物，南宫熙眼疾手快挡在了他的面前，他才没出什么大事，只不过剑刺在了南宫熙的胸膛上。

南宫熙躺了两天，能模模糊糊听见他要哭的声音：“干嘛要救我？我本是贱命一条，这条命死了又何妨？而你不一样，你，是皇子……”那句话遇到最后的声音越来越弱。

南宫熙醒来时，微微弱弱的说道：“你不是说过皇子又怎样？”他向着自嘲讽的一般，笑了。“而且我答应过你，会保护你的。”

柳墨小到不能再小的声音：“你和他们不一样，我该怎么恨？”不过说的那句话，南宫熙当时根本就没有听见。

等到大一些时，柳墨也经常会摆出侍卫的姿态，来好言劝他，他也会摆出皇子姿态，来各种开玩笑，逗柳墨，柳墨脾气好，从不会说些什么。

年复一年，已经是8年了，柳墨和当初那个13岁的样子，褪去了少些羞涩，稍微成熟些，做事也更加稳重，他也同样是。

往后每次再遇事都是柳墨保护他，明明武功高强的是他，堂堂皇子也是他，可偏偏柳墨总像个小大人似的，挡在他的面前。

第二天，南宫熙和柳墨便要赶路去边境作仗。

这桐城之战一触即发。

万里中原烽火北，一尊浊酒戍楼东。

南宁的边境上，是两国的主要战场，两国像是只猛虎，凝视对峙，南宫熙的眼神欲穿千里。大批队伍，密密麻麻像乌云一般凝结在这荒凉的边境上，南宫两字的旗子高高挂起。

天空只剩下夕阳淡淡的余晖冰凉且又嘈杂，南宫熙穿着一身黑，似乎是为着战争。是马蹄声，是风吹声，是个个战士心里的呐喊声。

南宫熙主管着，只要他一声令下，便可开战。

战士们的心似乎都凝聚着，等待着，南宫熙坐在马上声嘶力竭地喊：“杀！”

荒凉边境上的尘土飞扬，马蹄声又再度响了起来。南宫国和桐国的战士们撕打在一起。

一片又一片人的废墟，残檐断壁般的支离破碎。倒下的人，那浅笑着的模样，随即成为破灭的灰烬。

而那还在挥舞着武器砍杀的残兵们，只有绝望的呼喊和幻灭在身盼响起。在那战场的中心，南宫熙将与那桐国长子桐千禧杀成闪烁的光影。

遥远的彼方是那崩毁的城墙和地平线……

只见那南宫熙轻轻地将剑一挑，划过狂烈而狠厉的剑招，绕过他的手腕，疾速闪电般环上他的脖颈。不想，费尽全力亦是完全刺他不动。反而被他凌空劈下，直取他那双忧愁而精致的双眸。南宫熙将头向后方轻轻一仰，竟化解了他的凶狠的攻击。不知不觉已经接近百回合了，两人依旧厮杀得热烈中，而他们四周则已经是成千上万死魂的海洋了。

在这荒凉的边境上，天幕倒映之中的那些士兵，已经是一片破碎的残体，余下的人已然忘却了生的眷恋。

他们倒下的人，似乎忘了襁褓中的嗷嗷待哺的孩儿，耕作在田间勤恳的妻子，和渐渐的枯萎了年华的老母亲。

声嘶力竭的喊着口号。

他们的眼中什么也没有留下，像是经历了人生百态，已然困兽般咆哮，要与那恶敌同归于尽。也不知已有多久，烟尘四起间，高高的旗子挂起，那是南宫国的旗子，是战旗！

残留的烽火终于在那一场夕阳余晖的厮杀下默默熄灭了，无数灵魂也安息了。

南宫国的牡丹,本该潋滟成精的季节,却陡然间在马蹄声中散落一地。

刀光剑影,角鼓争鸣,流血漂橹。

这万恶的战争，到底是对还是错？

南宫熙拿着剑的手支撑在这血泊之中，他眼神迷茫的向远方看，南宫国的战士已经寥寥无几，这场战争最终是胜利了。

这本是喜悦。

可偏偏因为桐千禧倒下前的那句话“这源源不尽的战争，我想毁灭它。”他轻蔑一笑。

却让他思虑了许久，南宫熙看着眼前的躺在地上这个失去左眼的男人，仅仅只是因为，他的一番话。南宫熙就留了他一命？

不，绝对不是。

他绝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