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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率行 2

旧城与沉船

路过一个很小的村子后,路面趋于平缓,而且前方有可见的下坡。这样的路段比较少见。

此下坡平直而稍缓,不需费力也不需刹车,顺其自然掌控好方向就行。

我不再紧盯着灰暗的路面,转而看向那些晨光里的山峦。虽然刚拍下来的照片也就差不多长这样。

“真他妈漂亮…”我自顾自感叹。

“是挺漂亮,但还是先看路吧。”雷在前边提醒。

“唉,人们总是只注视那些柏油和水泥混制的冷硬路面。”

“看路…”雷有点不耐烦地提醒。“为什么不欣赏下自己路过的东西呢,它们或许在我们的一生中再不会见到…”

“小心前面!”雷直接吼了出来。我缓缓转头看向路面,发现一团很大的肉色物体横亘在我面前约五米处。“吱---”车闸惨叫起来,而我在慌乱中转了个大弯,等停下来后我发现自己刚似乎鬼使神差地弄出个飘移。审视完自己留下的优雅的轮胎印后,我转回去看了看那个大型肉色物体。

那是一头死猪,鬼知道它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多半是被运猪车扔了下来。

这事给我的启示是不要死在路上,至少不要死在路面上。那样会给交通带来麻烦,搞不好会导致另一个人也死在路上。既然死就不要再麻烦人了,死前打几个滚滚进路旁填满垃圾的沟里好了。

提到这路边的沟我又有些不解了,为什么那里面会有如此丰富多彩的垃圾,几乎把沟完全填满。

我们在里边看到了:各种塑料瓶,易拉罐,食物包装,拖鞋,安全帽,安全带,安全套,手套,大衣,摩托车坐垫,手机壳,三九感冒灵(未拆包),保温杯,脸盆,CD,轿车轮毂……(不一一列举)。

其实这样也好,可以让将要死在路上的人不用直接与冷硬的沟底接触。虽然死在路上的垃圾堆里未免有些窝囊。

在一棵松树下我们把袋子里的面包给啃了,这法式软面包不知为何坚如磐石,啃了两个后水也去了大半瓶。

我说:这玩意儿昨天买来时还软着呢。

雷面容愁苦地小口啃着软面包:难道给我们一路吹硬了?

说完这句他就咳嗽起来,一些细碎的面包屑从他嘴里飞出。

启程近两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一个乡。这里有一条不宽的街道,有市场有医院有很多餐馆。

两小时前的早餐一消化得差不多了。县城的早餐店真是从来都秉持节约资源的经营原则。于是我们找到一家小吃店,一人要了一碗拌面。等面时顺便在厕所里擦了汗换了衬衣。

两碗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桌。没加花生酱。青绿的葱花缀在白嫩的扁面条上。面软硬适中,喷香软滑,味浓而不烈,而且量偏多。城关的拌面一般属于三大口即可解决的量,方便快捷。而这一盘至少要五口。果然还是乡下的面比较淳朴。

吃面时雷问我还有多远,我说既然到了这里就不远了。雷又问我那个镇子离城关有多远。让他有希望不累死在路上。

这我还真不知道。也是从未想过的事。于是我说,以前我爸开车到镇上都只花了差不多四十分钟,而他开这段路的时速一般在五十到六十公里之间(至少我睡着前时速表是这样显示),也就是有三四十公里吧。这里应该离镇子就十多公里了。我一本正经地瞎扯一顿。

那我们骑得还不慢。雷说完就喝掉了最后一口汤。接着我们翻上车,风在身边呼啸,一如我们迫切的心。

出了这个乡后便是一大段平路。我们毫不费力地前行。秋风把田间稻香和林间松香一起吹过来。堵塞许久的鼻腔终于彻底恢复了通畅,有种便秘多年痊愈的爽快。

我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放歌。雷在我稍前面些专心蹬车。似乎没什么东西让我不能放歌,于是我开始思考在这种情境下该放什么歌。而没有想到徐志摩的诗句“但我不能一笙萧”,罪该万死。身后忽地响起了拖拉机那有力的马达声。

我正开口“阵阵晚风吹动着松涛。”背后那辆蛰伏已久的拖拉机冲了上来,排气管对着我们喷出一堆如同应试教育般让人恶心的黑烟。我大开的鼻腔和气管估计给环境减去了一点负担。

雷在前面也给熏得够呛。他停下来猛烈地咳嗽,我也停下来更猛烈地咳嗽。他在咳嗽间隙问我刚是不是说了什么,我在咳嗽的间隙回答他没说什么。我们无比庄严一字一顿地对那拖拉机吼:F**k you!然后目送它消失在一个弯道。

十一

又骑完一段陡而蜿蜒绵长的下坡。两旁山坡上长满了虬实的松树。秋风很合时宜地拂动着松涛。现在确是放歌的绝佳时机。喉咙里的呛人气体也都咳了出去。我深吸一口污浊的空气,又呛了一下,开口道:

“阵阵晚风吹动着松涛…”可惜松涛的声音可能大了那么一些,再加上雷已经领先我不少,他并没有听见。于是我快速骑上前,又尬唱了一遍“阵阵晚风吹动着松涛。”这回他听见了,便很快接下去“吹响这风铃声如天籁…”

站在这城市的寂静处 让一切喧嚣走远

只有青山藏在白云间 蝴蝶自由穿行在清涧 看那晚霞盛开在天边 有一群向西 归鸟

谁画出这天地 又画下我和你 让我们的世界绚丽多彩 谁让我们哭泣 又给我们惊喜 让我们就这样相爱相遇…

十二

不得不提的是,我们的音乐素养极差。

光是现代音乐在我们心中就自动打了折扣,如果是流行音乐就想都不想听。

我们经常听BEYOND、黑豹、鲍家街、唐朝、崔健等老牌摇滚,于是旁人问我们怎么还听这种土的掉渣的歌;我们经常听张智、朴树、赵雷、路平的穷鬼民谣,于是旁人都问你听的是什么歌,有点耳熟,不大好听;我们经常听Bob dylan、The stones等外国反叛先驱,于是旁人问你们听的都是什么鬼歌。

这让我们很不理解。我们一直以为我们听的算比较大众化的,直到我们见识了更加难以理解的“大众品位”。

“诶,薛××出的新歌你听了没?”“当然听了,他那么红。”“词曲都无可挑剔,不愧是才貌兼备的多面体音乐人…”

“权××真是太帅了,又有那么高的音乐才华。”“是啊,作词作曲都是他自己来,不愧是黄家驹转世”“黄家驹怎能比得上他…话说黄家驹是谁?”“反正没有权××优秀”“嗯,黄家驹还沾了权××的光呢”

“鹿×翻唱的《虫儿飞》你听了没?”“听了,DJ版的,果然还是翻唱能青出于蓝…”“摇滚风太强了,天才啊”

这些都是我们听到过的对话,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胃酸都会莫名其妙的涌上喉头。听多了就习惯了。

我们总是十分幼稚地认为音乐是具有极强表达能力的艺术,作为音乐人应该用音乐去表达和反应一些真东西。而某些流行歌手(称他们歌手都有些侮辱这个词)唱出的顶多是华美的杂音,如同色彩斑斓的灰尘,时代的风一吹就走,什么也没留下。

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无论哪个音乐软件的排行榜榜首都是这些人,这些人除了唱歌这个缺陷外还是有很多优点,例如哗众取宠,上综艺节目来博得知名度,以便有更多人知道有个傻×上节目了,以此举夺得更多同类的欢心。他们的贴吧让你清晰地认识到中国的假文青和zhizhang的数量,不需统计。

我们对现代音乐的总体感受不外乎如是朴树的一句歌词:

“妈妈,我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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