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天明问道。“他们应该就是登上蜃楼的那些仙童仙女吧？石兰姐姐…”小瑶带着不确定的口气问道。“是的。云中君说，他们是为了侍奉仙人而准备的”“云中君”少羽重复了一遍。“来了，就是那个人。”石兰望着远方，道。

　　少羽望去，向他们而来的是一顶轿子，由十六个阴阳家弟子扛着，轿子周围都是白色的丝帐，帐内坐着一个身着白色云服的男子，若隐若现。少羽看着那些与一般秦兵装饰差异好多的铁骑念道。这时一个身着黑色盔甲，骑着棕色的骏马的人，慢慢行走在旁边。“是蒙恬的黄金火骑兵！”“就是那个杀了你爸爸的坏蛋。”天明看了一下下面的人，回头看着少羽说道。只见少羽已经紧握拳头，愤怒得眼中似乎燃烧着熊熊烈火。突然空中飞来好几架机关鸟，小瑶、天明、少羽、石兰四人快速往里躲去，空中的机关鸟在不停的巡视着。接着天明看见了那日他救的那名白衣公子“这个人我认识”在一旁的石兰望了一眼“出现了”

　　小瑶三人顺势看去。在海岸处，淡淡的金光透过重重的云雾将碧海渲染成一片暖橘色，但这般美的令人心醉的美景都不如印入眼帘的那艘体积庞大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大船。远远的看去，透过轻纱般的薄雾仍能看到上面的山亭水榭、庭台楼阁。若不是看那下半身，当真会以为这座船就是传说中的看天外仙岛，蓬莱密境。这一刻，无论是隐在暗处的墨家、流沙还是小贤圣庄，在见到完成的‘蜃楼’后，心中都隐隐有些震撼。‘蜃楼’比他们想的还要庞大，完全就是一座海上城市。

　　 客栈中“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很多倍，这几乎就是一座海上的城市。”高渐离等人站在窗前看着，神色很是肃穆。班大师也被眼前的景象所惊讶“霸道机关术和阴阳术的集大成者，空前绝后的心血结晶啊！”小圣贤庄，伏念和颜路站在望海台上看着远处那一景象。“蜃楼”伏念望着巨大的蜃楼说道。“难以想象的巨大工程。不知道，它将要驶往何方？”颜路饶有深意的看向一旁的伏念。伏念不答，撇过头“子房呢？”“他说有事出去”颜路回答。

　　走在一条偏僻的山路间，张良看似慢悠悠地脚步却有些快速的走着，突然他停了下来，抬起头。

　　但令他们更惊讶的还在后面。继云中君的轿子过后，后面又是一顶十六人抬的大轿，可见其身份的尊贵非凡。 微舞的丝帐中，若隐若现的坐着两道倩影。月神一身蓝色服饰，绸纱遮掩了她的双眼，也遮住了她眸子深处的情绪波动。坐在月神左手边的是一位穿着淡蓝色露肩阴阳服饰的少女，虽然面纱掩住了她大部分的面容。可是，少羽和小瑶还是一眼认出那名神秘少女便是被抓走的月儿，少羽下意识的偏首看向身旁的天明。

　　天明盯着轿中的左边女子看，手不由的拽紧，身子不住发出一阵颤抖，眼睛睁大，里面是说不出的惊讶、狂喜。唇微微蠕动了几下，终于控制不住的喊出:“月儿！”“天明，不要。”少羽将手搭在天明肩上劝道。过没多久，天明最终没控制自己的情绪“月儿…”少羽适时的在他叫出口的瞬间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同时压制着他的举止。“别冲动，你现在救不了她。”望着轿中的少女，天明任旧冷静不下来“天明，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看到自己最思念的人近在咫尺，却无法靠近，甚至还不能和她打招呼。但是，无论有多么难过，此时此刻，你必须忍受。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找到她，才有机会救出她！”

　　坐在轿中的少女虽然面容被一方长长的绘制着水墨丹青的面纱掩住了大半面容，却掩不住她眼角处默默滑落的一行泪水。

　　“天明，你明白吗？”天明眼角泪水不断的流落，心里在经过一番心痛欲绝的抉择之后，含泪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自己不会叫嚷。

　　少羽见他允诺后，方慢慢撤回了手。天明在他撤开手后，继而转头扑入少羽怀内默默抽泣，呜咽。少羽安抚性的轻拍了拍天明的后背，看着那顶有着月儿的轿子越走越远，离他们的距离也在拉远。小瑶望着离去的轿子，又看向身旁的天明，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这世间最伤人的莫过于情这个字了，何尝谁又不是呢……带队伍离去之时，石兰早已离开，小瑶也跟着离去。剩下天明和少羽两人。

　　 一时海岸边的人群纷纷停下，走到岸边扶手旁，打量着那个停在岸边的巨型豪华大船。不知又是谁疾呼，“快看！大船有动静了！”随后但见从船口中伸出一个木制阶梯，与此同时，岸上港口也同时伸出一个阶梯，接着两个阶梯互相连接，而后固定。人群惊呼。

　　“好像……是一个阶梯。”看着那自蜃楼与码头处延伸出来的两段阶梯，少羽有些不确定的说道。“看起来，这是让人登上大船用的。”天明说道。“蜃楼太过巨大，无法靠岸，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登船。”“真不知道，这大船上面是什么样子？”天明语气中有种向往与好奇。“你跟着他们，就能上去看了。”少羽望着那边说道，天明随之看过去。但见一排排服饰相同的少年少女缓缓走上那个阶梯，而后登上蜃楼。“是仙童仙女，要把他们送往海上的仙山。”“这五百仙童仙女是万里挑一的，据说每一个都是云中君亲自挑选的！”听到身后的这些人议论，天明、少羽齐声叫道：“云中君？”互相对视一眼，二人眸光中均有些不解。少羽想了想，道：“上次石兰提到过，云中君是蜃楼的船主。”天明想起上次在看那个海市蜃楼时无意间撞见的石兰哭泣的那个画面，道：“哦，对了！上次大家看海上飘来的仙山时，石兰不是也在看？而且，她看着仙山，还哭了呢！记得吗？”“当然记得”少羽回答道。“哎，你说石兰为什么看到仙山就哭了呢？”天明不解问道。“这我哪知道？”少羽没好气的回答。沉静了一会儿，天明又问向少羽“少羽，你有没有总觉得小瑶她好像不怎么喜欢和我们在一起，每次和我们在一起她的话是最少的。”少羽撇眼“人家那叫安静，哪像你天天那么吵。”“说这种话，好像你比我还了解她一样。”天明话中还带着一些嘲讽。说到这句话时，少羽愣了一下，“我……当然了解…她”话音也是渐渐变小。回想起以前的时光，又回想起现在，可真是讽刺啊！少羽冷声一笑而过。“喂！你怎么不说话啊？”天明在途中连叫了好几声见少羽都没理他，拿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少羽回过神“啊，怎么了么？”“我在问你小瑶的事呢，哎，不对！”天明立马反应过来，脸上漏出了一些得意形象，将手搭在少羽肩上“放心吧，大哥我是知道你喜欢小瑶的，况且小瑶她这么聪明温柔”天明还特意把最后一个字音拉长。“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呢！”少羽将天明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打掉。“好了，我都知道的，你不用藏了，你喜欢小瑶就直说嘛！”天明嬉笑道。 少羽直接动用武力，用自己的胳膊圈绕住天明的脖颈，直接威胁道：“不准胡说！我可是堂堂的……堂堂儒家学生，子羽。贤弟不要再胡说了。”后留意到目前他们身处的位置，遂又放开了他。 天明歪着头，托着下巴，仔细回想着三师公颜路上课时说的那些，摇头晃脑的说道：“上次颜二师公教的课叫什么来着？什么管管烧鸡，在河之洲……”少羽随手敲了一下天明的头，没好气的指出他话中的错误：“什么管管烧鸡！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傻瓜，颜二师公如果听到，非气晕过去！”天明摇了摇头，义正言辞道：“反正，我记得是一种鸟来着。”

　　 天明道：“你上次说过，蜃是海上的一种巨大怪物，会喷出云雾变成亭台楼阁？”少羽说道：“嗯，传说他会把人们吸引过去，变成它的猎物。”

　　远处楼阁上，小瑶望着蜃楼，眼中流露这一些凝重的目色。

　　少羽视线流转间，看到不远处负责护卫蜃楼登陆安全的蒙恬，神色间立刻爆发出愤怒与仇恨，一时情绪显得有些激动。天明留意到少羽神色间的不正常，想起他上次在屋顶上说的事，急忙安慰住情绪不对劲的少羽，“喂！你，你，冷静一点！子羽同学，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少羽待平下心来，看着天明，道：“你说得对，子明同学。”蒙恬也留意到人群中似乎有道视线盯着自己，遂下意识的往岸边台子上的人群搜寻而去。然，看了一圈之后，却没发现有何异常之处。

　　客栈内，班大师看向盖聂，语气中带着一丝的凝重，道：“苍龙七宿，盖先生，如你所说，果然出现了。”盖聂语气亦有些沉重，神色间也多了几抹肃穆，“一旦启动青龙，这是重要的信号。”这时，墨家的传信朱雀飞来，而后缓缓于班大师左机关手处停下。班大师取下信件，看了起来。站于班大师身后的项梁出声问，“情况如何？”班大师垂下手中的东西，缓缓道：“子房传信，见龙在田。”闻言，项梁与范增互相对视一眼，眼中俱是了然。

　　 一行人骑马簇拥着一辆马车行走在小道上，大铁锤忽的自一旁树丛后跃出，手中雷神锤迅速发出。一直警惕小心留意周围的紫衣中年发现情况的不对劲，急忙提醒身后众人：“注意，有埋伏！”话音未落，便被大铁锤给一锤打下马，死去了。盗跖也瞬间出现在那些化妆过的人群之中，手中飞轮迅速旋转，身后马上的人纷纷坠地。不远处的空中，一只鸟儿正好刚刚飞了过去。紧紧片刻之间，那群人悉数被杀，可见速度之快。大铁锤查看了一下那些马匹，点了点头，说道：“嗯，这些马匹和器具都是秦国军队专用。情报没有错，这些客商是由秦国骑兵化装而成的。”盗跖查看着地上死去的紫衣人尸首的衣衫，“这里都是秦国的地盘，在自己家里行走，还要化装成其他身份，显然他们身上有特殊使命。”大铁锤道：“他们的特殊使命应该只有一个。”闻言，盗跖转而微偏头，随后站起身走到大铁锤身旁，二人相互对视一眼，神色略显警惕地看着不远处的那辆马车。

　　蜃楼这边，一名士兵走过来，对蒙恬耳语几句，蒙恬闻言不由微凝眉，脸色微不可见的变换了一下。

　　 将军府，扶苏因为黑龙卷轴被盗而怒拍桌子，继而站起，转身背对着二人。李斯与蒙将军二人躬身抱拳站在下首，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扶苏哼了一声，说道：“此事关系重大，两位大人怎么看？”蒙恬回：“这次护送机密文件的队伍被截杀，可见叛逆势力在桑海之地的嚣张。必须派出队伍，彻底清扫周边山林，以免后患！”“虽然是亡羊补牢，但也势在必行。”扶苏转过身来，看向一边立着的李斯，“李大人，你的看法呢？”“帝国内部，存在奸细。”话音一落，扶苏转过身，神色暗沉。良久李斯又道：“天罗地网，无孔不入。”“你要在桑海城召集罗网组织？”李斯一说这话，扶苏便猜到了他的想法。“罗网是帝国的凶器，要不要用它，权凭公子决断。”在说这话的时候，李斯心内有些隐忧，罗网的实力如何，怕是会让扶苏忌惮而不用。扶苏沉默不语，眉宇微蹙，良久方道，“不惜代价，也要挖出这批叛逆分子。”“是，谨遵公子之令。”李斯回道，心内略微放下心来。

　　在一条僻静的山路间，张良看似慢悠悠地脚步却有些快速的走着，突然他停了下来，抬起头。眼前一个伟岸宽厚的高大身影缓缓转过来，白发飘动着，浓浓杀气氤氲在空气中，久久不散——卫庄！刹那间，一道红光闪过，鲨齿出鞘，直逼张良，就在此时，张良从容地秀出凌虚剑，挡下鲨齿，卫庄持剑向张良砍去,张良一跃而起，脚下的屋檐已断，剑光闪烁，凌虚直逼卫庄脖子，鲨齿也直指张良的咽喉。风定了，树叶缓缓飘落。

　　“旧的岁月已经结束，新的时代正在开始。每个人都必须学会在新时代生存，是不是，子房？”“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哼~，当年意气风发的子房开始多愁善感起来了。”“你呢，好像一点都没有改变？”“你觉得呢？”“成为嬴政的兵器，这好像并非是流沙创立的原意吧？”“流沙创立的原意？”“每个人都必须学会在这个新时代生存，听起来更像是一个优雅的借口。”张良转而回首看向他身后侧的赤练，“红莲殿下，你觉得呢？”“这里没有什么殿下，只有流沙的赤练。”赤练忽地语气一转，幽幽道“流沙不需要借口，借口是留给那些需要逃避的人。”“子房，你在逃避什么？”卫庄回首看向张良，语气忽地加重了些许，带着些质问。“或许，就是这样为了生存，而一点点淡忘了最初的本意。”张良的语气中突地徒添了一份感伤，双目眺望着远处的景色。“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流沙创立之初的誓言。”“天地之法，执行不怠，即便没有国家的依存。”“法的贯彻，正是为了安国定邦。”“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这些所谓的侠义之人……哼！正是国家最大的乱源。你知道为什么他提出五蠹的同时，却还一起创立流沙么？”说这话的时候，卫庄神色间划过一抹不屑与讽刺。“术以知奸，以刑止刑？”“不错，以刑止刑，这就是流沙。”“我听说，你一直在调查他的死因。”“不错。”“有进展么？”“你有线索吗？”“我……”张良正欲开口作答，忽地警惕的转身。只见黛燕将手中的利剑合上，白凤忽地从空中飘然而落，一个偷听他们谈话的暗士倒下。张良和卫庄向那具尸体望去，看到那个人的脖颈处有着一个蜘蛛刺青。赤练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尸体，语气深冷：“他在监视我们。”张良看着地上的尸首，语气幽然：“天罗地网，无孔不入——罗网。最庞大、同时也是最可怕的神秘组织，这个组织在七国之内编织着一张无形的巨网，大量吸收亡命死囚、流浪剑客，加以残酷、血腥的训练，将他们培养成致命的一根根毒刺。如同一只只潜伏在帝国阴影里的蜘蛛，时刻守候着落入网中的猎物。”“李斯既然到了桑海城，他手下的罗网组织自然也就渗透进来了。”在他们不经意之间，一个蛰伏在尸体身上的红色蜘蛛悄然离去，而他们却无一人发觉。“最近桑海部署的兵力越来越多，巡逻和检查也比以往严密了许多。以后会面要更加小心了。” “监视的本身，就意味着有重大行动。”卫庄神色忽地微微一顿。

　　在一处偏远的山区中，卫庄和赤练走在木桥上，对面也恰好走来一名背着巨阙剑的高大男人，就在赤练和他擦肩而过时，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杀戮气息，不经感叹，这人的眼神仿佛来自地狱一般可怕。而此时前方木桥的围栏上白凤正屹立在上面双手抱胸，黛燕则背靠木栏微闭双眼。走到这时，卫庄停了下来，回头望向那名背着巨阙的男子。跟随其后的赤练停下“那把大剑就是巨阙？”卫庄回过头“是的。”“巨阙号称天下至尊，但是为何在剑谱上排名却只有第十一？”赤练问道。“虽然巨阙的威力举世无双，但是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挥舞起这把大剑”白凤说道。卫庄一如往常地说道“这人就是当今唯一一个。”赤练：“麟儿传来消息，说几个月前，李斯从帝国封闭最深的死牢中放出一个死囚，身上布满了七国的死刑刺字，应该说的就是此人，很可能会对我们不利。”卫庄：“你在建议杀了他？”赤练将一只手一摊“或者毒死他”白凤冷声一哼，黛燕听了之后也是浑然不动。想起当初那只红色蜘蛛，和罗网的标志，卫庄不语，继续向前走去。“不过我认为你还没毒死他之前就已经死了。”黛燕睁眼说道。“哦”赤练望向黛燕，只见黛燕离开了桥上……

　　在庞大的蜃楼上的一个房间内，桌上的幻音宝盒演奏着音乐，穿着蓝色阴阳家服饰的姬如千泷坐在幻音宝盒前方默默坐着。隔着风屏，桌子两边坐在云中君和月神。“这个秘密阴阳家保护了那么多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这一次，终于得到了其中一把开启的钥匙。月神大人真是劳苦功高啊！”云中君道。“这次东皇阁下指示我去机关城一行，事先没有告诉我目的，只说到了那里，自然会有收获。果不其然，幻音宝盒，失而复得。同时还找到了继承千年神圣血统的千泷公主。”“东皇大人的确是高深莫测，洞察天机。现在解开秘密的四个关键终于只剩下一个了。”话音刚落两人看向屏风后的姬如千泷。“据说这次月神大人去机关城还找到了她，不知是否真实？”云中君问道。“确实找到了她，只是她失去了之前几乎所有记忆，东皇阁下也只是让我们不要插手此事，交给星魂去办。”“哦，失去记忆，看来淮妃她为了守护这个最为关键秘密也是费劲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