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愧都是经历了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学生，无需老师过多言语就已经站好了队。倒也不是有多听话，只是想通过良好的表现换取自由活动的时间罢了。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体育老师，辛浩。”一位留着中分发型、肌肉线条流畅的大男孩站在他们的面前，以老师的口吻下达着命令。

　　“这难道不是学长么？竟然是老师！”苏卿和中岛倩子同时发出疑问。

　　“以前怎么没见过他啊？”倩子问。

　　“他这么年轻，估计是刚来咱们学校吧。”苏卿说，“这么说的话，我就是他带的第一批学生了！”

　　“现在，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了。”辛浩宣布解散，大家都难掩兴奋，霎那间四散开来。

　　只有戴念和沈芸思还站在原地。这是两位处变不惊的人，有着别人想象不到的成熟。

　　“你，还去打球吗？”戴念主动发问。

　　“不了，想一个人待会。”沈芸思看向那群在球场上肆意挥洒着汗水的男生们，眼神中透着羡慕的情感。

　　她有些触景生情。昔日在球场上尽情奔跑的场景，汗水浸湿上衣的感觉，还有训练后酸痛的抬不起的腿，她都好怀念。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努力都要因为不可抗力而白费，她早已厌倦了这个糟糕的世界，她厌倦每一个人，厌倦重复又无聊的每一天，厌倦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直到她遇见篮球，从中找到了生活的乐趣，她开始把打篮球作为她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也是她展现自己能力的一种方法。

　　就偏偏，让她赶上左膝前十字韧带断裂，几年的努力随风消散，留下的，只有伤病带给她的钻心的痛。

　　压倒骆驼的是最后一根稻草，而压倒她的，便是这一次变故。

　　“你看上去，有心事啊……”戴念还是忍不住跟了上来。

　　“你不也是吗？”

　　“......”戴念一时语塞，沉默了......

　　“如果你愿意分享你的故事的话，我倒也愿意听。”沈芸思瞥了戴念一眼，说道，“有事情都憋在心里，会憋出毛病的。”

　　“我爸妈，要打官司了。”言简意赅的回答。

　　“什么原因？”

　　“钱，就是为了钱而已。”戴念有些无奈地说，“我还不知道要帮谁，或者说，我谁也不想帮。”

　　“喜欢谁就帮谁，有时候感性一点没什么不好的。”

　　“呵，他们都没喜欢过我。”

　　这句话让沈芸思不禁皱了皱眉，她好像突然间明白了这个男孩为什么看上去那样成熟，成熟的让人心疼。当然，也在她的心里泛起涟漪。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沈芸思心想。

　　“我或许不能真正理解你，为自己活着吧，至少自己会爱自己。”

　　“嗯。”

　　看似冰冷的对话，却是戴念这四年来第一次对别人敞开心扉。

　　他的父母在他小学时就离婚了，俩人一直为了财产争吵不断，这也让戴念从小就明白社会的肮脏与腐朽。

　　“那你的故事呢，和我分享一下吧。”戴念对沈芸思更加好奇了。

　　没想到沈芸思竟然说：“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被老天开了一次又一次的玩笑罢了。”

　　说完，她就走了。她走向主席台，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这些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脸的同学们，她也笑了，却笑的无奈，笑的诡异。

　　那不是真心的笑，那笑里带着悲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