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回家的路程

绿皮的古老火车在轰隆隆的机械响动的声音中渐行渐远，刺耳的鸣笛声顺着风穿过荒芜的平原传播过来，浓厚的白烟顺着烟囱向上飘，很快就与周围的空气混为一体。

不知怎么的，路明非有点失落，仿佛有什么从心里割舍出去。他烦躁地挠了挠原本就乱的头发，把这理解为外出求学的游子，离开“妈妈”的怀抱，赤手空拳独自一人去闯荡的雏鸟情怀。

夏季虽未过，但M国的秋天来得很快，夜晚的秋风已经悄悄吹来，冷飕飕的风吹进他的脖颈，他瑟缩地耸着脖子，弯着腰，像个颓然的衰仔，一路小跑地跑回学校。

要是此时菲比知道路明非的想法，她一定一巴掌过去，挥得他脑壳子啪啪响，然后说一句狠话，放你娘的屁，老娘还没那么老，没有你这么大的傻儿子。

火车上，菲比静静地坐在靠车厢最后面一个靠车窗的位置，整节车厢安安静静，放眼望去，周围的座位空荡荡的，只有她唯一一个乘客。

靴子踩在地板的脚步声响起，由远而近，脚步声停在她座位前。

对方端着一杯温热的玫瑰花茶，绅士地递到她面前：“亲爱的师妹，多笑一笑幸运女神才会眷顾你，爱笑的女孩运气都会不错。”

“谢谢。”菲比微笑着捧着冒着淡淡玫瑰花香的茶水，“你不是列车员么，可以离开岗位？”

“我有个助手，他正替我开车。几乎一年365天都在上班，我今天要享受一天休假的福利。”他坐在旁边的座位上，简单整理了一下衣帽，并把帽子轻扣在桌子上。

“怎么，有心事？我有幸能当你忠实的倾听者么？”列车员露出虎牙，典型的西欧相貌，英俊的脸上有两个小酒窝。

“不了，谢谢，我的事情只能我自己解决。”窗外一幕幕的荒野在菲比的眼睛里川流而过，像是流水，不停 地往远方的目的流淌。

“是因为路明非吧，你为他操心太多了。”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菲比猛然一振，她转过头来，看见原本应该坐在隔壁位置上的列车员不见了，转而换成了另一个人，那个梦境中神秘的男人。

列车还在行驶，只是窗外的场景变了，枯槁的大树拔地而起，树底下有一只受了重伤的巨大龙类正趴伏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哀嚎声穿过原野，透过火车厚重的窗户传进菲比的耳朵。

菲比心神一惊，紧绷着身体。

“放心，这些都是过去的场景，我最想忘记却忘不了的记忆。”他站起来，手里捧着一杯高脚杯的红酒，深沉地看向窗外。

“为什么要让我看见？你到底是谁？列车员去哪里了？”菲比一连问了好多个问题。

“啧，只是寂寥多年的孤独者一时兴起的把戏罢了。”他嘲讽地笑。

“别担心，你的追求者，只是睡着了而已。”他转过身，金黄色的瞳孔对视着菲比，寂寥一闪而过：“我是谁，你会知道的。”

“为什么路明非的事情你也知道？”她再次问。

“我还知道你是死过一次的人。”男人邪魅地抚摸着菲比的头发，伸手捻了一缕。

他深深闻了一下，叹息道：“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

菲比警铃大作，这个秘密她从未和任何人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