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矛盾

燕子都回到了巢穴里，夏夜的凉风将天幕染成了深蓝色，霓虹灯一片一片地亮了起来，江盈独自一人呆呆地望着远方，她本来觉得能和江宗源亲近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好像原来的那些苦难都是为了换取那一点能和他相遇的运气，可她现在只是苦笑，是不是如果没有遇到他，这不堪肮脏的人生也就没有那么难熬了，见过了真正的光明谁又甘心忍受黑暗。

江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多月，晚上她正无聊地翻看着手里的小说，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是江宗源打来的，电话接通后江盈静静地听着他兴奋地给自己讲解最新的实验进度，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她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但最后还是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江盈，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没有。”江盈想立刻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苦思冥想后她小声地说：“我很想你。”电话那边的江宗源怔了几秒，随后温和地回应到：“我也很想念你。”两个人无声地待了许久，直到江宗源因为实验被同事叫走。

“咚咚咚……”

江盈循着声音打开了门，楼道里却是一片黑暗，在她刚要关门时有人猛然用沾着乙醚的毛巾捂住她的口鼻，还来不及作出反应，江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再次醒来，直射的强光让她睁不开眼睛，待她看清眼前坐着的女人，紧致的躯体在衣服的勾勒下若隐若现，清冷疏离的面庞与照片上的形象逐渐重叠，她只在肖童的手机相册中见过眼前的女人。

那时她搂着年幼的肖童，脸上挂着温和地笑容，此时的颜秋晨却像冬天海里倒映着的月亮，美丽但让人望而却步。她点了根烟，吞云吐雾间本就让江盈感到陌生的脸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她右腿搭着左腿优雅地坐在江盈面前的椅子上，江盈跪在她面前，手被固定在身后。颜秋晨慵懒地瞥了一眼她，微微翘起右脚，抬起了江盈的下巴：“都这么大了，真是一点没变。”颜秋晨的语气突然变得怨毒起来，“还是和江宗源一样，让人恶心。”她起身拿起顺手拿起一旁的水果刀贴在江盈的脸上：“你说江宗源会不会心疼？

江盈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话还没有说出口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抛弃我？”怯懦的声音并没有迎来颜秋晨怜惜，她的眼里尽是轻蔑，嘴角勾出了一抹冷笑：“我没有抛弃你，我只是……”她靠近江盈的耳畔，声音像雾霭一样轻柔，“没有来得及杀死你。”颜秋晨的刀滑到了 江盈的咽喉处，她轻轻一划，血珠就从伤口处涌了出来。

“妈，留着姐姐还有用。”是肖童的声音，他喘着粗气冲了进来，这时还弯着腰平稳气息。

颜秋晨起身坐回椅子上，右手支着脑袋：“有什么用？”

“她……她可以替我们拿到文件。”此时肖童走到了颜秋晨身旁：“我有姐姐的录像，她会替我们办事的。”

“哦？”

颜秋晨审视的目光让江盈感到无比难堪，她的眼神像毒蛇一般缠绕着她，仿佛要将她剥光了丢在马路上，仿佛看着一个令人不齿的荡妇。她低着头不去看他们，他知道肖童所说的录像是什么，那时她十四岁噩梦的开始。

“她这样回去江宗源会怀疑的。”颜秋晨给肖童递了一个眼神，肖童似乎有些犹豫，颜秋晨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中的刀：“怎么？你不会舍不得吧。”肖童双手紧握，皱着眉，一脚踹在了江盈腹部，江盈吃痛地弯下腰，肖童继续踢踹着江盈，直到她嘴角挂上血丝，他用脚将江盈的头踩在地上：“记住，不把文件拿回来，你就等着录像人尽皆知吧。”

“把人带出去吧。”颜秋晨招了招手，肖童拖拽着没有一丝力气的江盈带回了自己房间，一走进去，肖童立刻抱起江盈放在床上，替她松了绑。他拿了毛巾，心疼地帮江盈擦拭着伤口：“姐姐，对不起……”他一点一点地帮她上药，见江盈低着头他靠近江盈的耳边柔声说：“等姐姐除掉江宗源拿到文件，我就带姐姐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一起生活。”

江盈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流泪，肖童看着她苍白我的脸庞情不自禁地拥入怀中，蜻蜓点水般地舔舐她的眼泪，随后又温柔地覆上她的唇。

外面的嘈杂打断了这个缠绵悱恻的吻，肖童塞给江盈一个黑色的盒子：“把这个连在电脑上，就可以破开江宗源的加密文件。”江盈还没有反映过来，肖童就大力地提着她走了出去，一把把她抛在地上。来人是林奕青，他带的人很多，轻而易举就将江盈救了出去。

“江小姐，很抱歉没有保护好您。”林奕青一直护送着江盈到了家门口，江盈疲惫地只想躺在床上：“没事，谢谢你救我。”

“从明天开始我会派人保护您，您可以放心地出入。”

“知道了。”江盈关上门进了自己的房间，她将肖童给她的药和黑盒子都放在了书桌抽屉的最里面，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果然是江宗源。

那一边是关切地问候和自责的忏悔，江盈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着他，江盈突然失落地低垂着头，好像从小到大所有的委屈都像火山喷发一样积压到了她的胸口：“江宗源，为什么每一次你都不在？”那一头突然安静下来，江盈抓着床单，仿佛这样可以让她心里稍微好受一点。

许久那一头才传来江宗源压抑的声音：“对不起……”

“太迟了，现在道歉还有什么用。”江宗源并没有听出江盈的话外之音，他也不可能明白江盈的意思，他只是承诺他会尽快赶回去。江盈挂了电话一个人躺在床上慢慢陷入了睡眠，早上醒来她也没有理会手机上几十个江宗源的未接来电，瞥了眼手机，大概知道了江宗源打算立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