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开始,家里就陆陆续续地来了很多人,大部分是亲戚,也有一些是爸妈多年的同事,或者认识的朋友,不能回家过年的,都被邀请来家里一起热闹热闹。
这些年,从七喜记事时起就一直如此。
从下午开始,一群人就忙着准备年夜饭,客人们大多都是来自不同地方的,他们就做自己的拿手菜,用方言互相调侃,也好不热闹。
七喜没能帮上忙。这些事情她一点都不会,也不想参与。
爸爸看她一直在沙发上呆坐着,就让她和弟弟按照单子去准备年夜饭的饮料和酒水。
在他们家,饮料专门给小孩子喝的,酒水属于成年人和大人,酒水偏多。几乎每年过年,家里都有喝得烂醉的客人。
十年前搬家以后,舒爸安排了一两间客房,留给宿醉不归的客人。
妈妈虽然不喜欢这个决定,也只能接受。在她眼里,嫁夫随夫,她是个很传统的女人,虽然也外出工作,是个生意上的女强人,家里的一切大事还是尊重和依赖舒爸的决定。
每次看到客人们畅谈醉酒后留宿,七喜就想起看到过的一句话:当代大多数成年人隐匿起来的崩溃,在于不断为之奋斗却毫无成效。
她想,可能他们把这一年来诸多不如意的事都藏在酒里,想趁着大醉一场抛却烦恼,醒来新的一年再重新开始。
七喜在便利店的冰柜前发呆的空档,舒衍挑完了单子上所有的东西,已经打包好准备付款走人了。
她只能尴尬地笑笑,帮忙搬几个看起来不太重的箱子,略微有点吃力。
舒衍无奈,拎起比较重的几个。
舒衍算了,姐,还是我来吧,你也搬不动。
他就留下了那个装两瓶饮料的袋子,先一步离开了。
其实很多时候七喜感觉自己的这个弟弟更像哥哥,温柔又善良,聪明又很懂事。
意识到舒衍已经走得太远,她也赶紧抱起箱子跟着离开。
一直到晚上七点半,所有事情才忙完,饭菜一一摆在桌面上,一群人也互相嘘寒问暖。
她在谈笑声中安静地在角落坐下,除了旁边的陌生男子问候了一声,其他人仍旧沉浸在自己的话题中。
七喜拿起筷子,看了一圈,虽然大鱼大肉的看着美味诱人,她却没什么食欲,又把筷子放下,低头默默地喝自己熬的白粥。
她加了一勺糖,甜味很淡,刚刚好。
吃完又坐着听了一会,发现爸妈都在关心上了大学的舒衍,问完学校生活问成绩又问有没有女朋友,不是赞誉鼓励就是建议,其他人更是如此。
所有人唯独对自己却是一问不问的,顿时没了兴趣。
起身草草地礼貌一句,就自己离开了餐桌。
跟着来的小孩子们一直开着电视,春晚刚开始没多久,电视里鼓乐的声音太大,加上家里客人本来就很多,饭桌也依然热闹,都没怎么发觉七喜的离开。
七喜默默地关了房门。
进去后蹲坐在床边发呆,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从床边柜搬出几个带着密码锁的木箱子。
上面积了些灰尘,都是自己几年前写的日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