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沉,谢钊与谢铮兄弟二人,一同从将军府出门,身边各带了两个护卫和一个小厮。
到了街口,二人分开。
一个去了镇南王府接沐妍,一个去文国公府接文如萱。
下人将谢钊带去了揽月轩,是文正明的意思。
秋菊站在屏风外说:“郡主,谢公子去了揽月轩。”
翠琴和冬青正在给文如萱换衣裳,上身是银错金双凤织锦短袄,下身就是锦缎内缝棉布的裙,系上银狐轻裘斗篷,脚上套着棉袜,穿着水青色绒鞋。绒是兔绒,缝在里面,外面是水青色的素锦。
“你的消息倒灵通啊。”
文如萱神色如常,只是话语里语气不善。
秋菊登时不敢说话,低头站在原地。待文如萱从她身边走过之后,才瘫软在地。
文如萱的气势越发凌厉,秋菊根本就招架不住,心虚尤甚。文如萱重生之后,为了防止重蹈覆辙,在秋菊面前用的仍是从前的字迹。一旦秋菊不在,文如萱就会用另一种字体,两种字迹粗粗看时,并看不出什么不同。只有将字拆开了单看,才能看出些门道。从前文如萱的笔锋圆润,如今更锋利些,透着一股气势。
这几日,翠珍留心到山茶时常来找秋菊。若说从前,山茶好歹还顾忌着文如萱,两个人虽然走得近些,但都不在沁芳阁里头见。如今越发大胆,简直是将沁芳阁当成自己的院子。
翠珍将所见告诉文如萱。
文如萱写完字帖,净了手,才吩咐:“盯着些,若秋菊一个人来小书房,不要拦着。那个箱子里放我从前写的东西,我近来写的你收到别处去,不许她碰。”
“是,奴婢会吩咐下去,让她们也都警醒着些。”
“你们心里有数就行,别露出什么痕迹让她发觉了。捉贼要拿赃,否则出师无名,让人诟病。”
“郡主心中有筹算,便不会出差错。”
“希望人定胜天。”
哪里有什么运筹帷幄,不过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罢了。
文如萱从不觉得重活一次会有多大的不同,自己仍旧还是从前的自己。不过是看人看事较之前更细了些,看人不再流于表面,看事也会多思忖,厘清事件背后牵扯的人和关系。
守门的小厮大声喊道:“郡主来了。”
谢钊和文正明从屋里出来,两人比肩站在一起,谢钊更有杀伐气,文正明则更有文人风骨,竟然毫不逊色。
文如萱不禁感叹:“若朝中文武都有二位一般的气势,何愁家国不兴!”
不过这话,文如萱只敢在心里说说罢了。
“谢公子,哥哥。”
“你们去吧,别让她有危险。”
“文兄放心。”
谢钊走到文如萱面前,低头看着文如萱的眼睛,说:“我们走吧。”
二人对视的瞬间,文如萱感觉心跳漏了一拍,脸面绯红,点点头,移开了目光。
夜幕降临,长街上车水马龙,比白日里更热闹几分。
沿街的商贩挂出了许多样式的灯笼,诸如各色花卉的灯,还有小孩子喜欢的兔子灯。
文人们更喜欢去的是几家酒楼,那里的灯笼,每年元宵都会写上灯谜,供人猜赏。
猜对了就可以拿走,猜错了也能得到酒楼提供的一碟子点心。因此无论男女,都爱去凑个热闹。人多了,就有人进去用饭,酒楼不会亏本,又积攒了人气,商人逐利,这些举动自然引人效仿。可真正能做成的,却是寥寥无几。
文如萱与谢钊二人并肩而行,两人的衣袖随着步履相接,刚触碰又分开。像是青丝绕指,暧昧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