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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太傅去世，今日是去柳府吊唁的日子。自从听闻这噩耗以来，王府里大礼筹备工作就此结束。苏玉盈忧心忡忡，这几日看毓儿从外面回来，脸上没再笑过，她也试图劝解宽慰过他好几次，但是没有一点作用。

萧承煦和苏玉盈今日都准备去柳府吊唁，这也是萧承煦病了后的第一次出府。等会儿在柳府一定见得着其他文武百官，他也不打算再刻意瞒下去了。

两人挑选了素色单调的衣裳，待都收拾齐全后，苏玉盈去毓儿房里找他，本想两人和儿子一块去，可是又不见人影，估计一大早便去了吧。

萧承煦在院子里等苏玉盈，看见她一个人出来。

“怎么？人不在？”

苏玉盈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可不是嘛，毓儿也是，不愿和我们一起去，去了也不和我们说。”

萧承煦在苏玉盈的后背，安慰似的拍了拍，她正难过着，没心情注意萧承煦的动作。

“你别想这么多，毓儿他有时候就这样，也许他在难受着，不想我们发现……”

苏玉盈和萧承煦往府外备好的马车走，苏玉盈依旧是哀气连连，想不到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家。

“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好事儿将将就要到了，怎么突然出这种事，两个孩子心里得多不好过啊。”

萧承煦等在马车一旁，伸出手扶苏玉盈上马车。

“可能是缘分还未到吧。”

苏玉盈默契地把手搭在萧承煦的手心里，他的手很大很温暖，握住了就不想分开，然后轻轻借力就踩上去了，她撩开紫色的帘子，弯腰进了马车里，萧承煦随后而上。

柳府与苏候府在同一片区域，但离燕王府有一些距离，马车摇摇晃晃行驶了一段时间才到。

两人一下马车，四处看了看，柳府的牌匾与门口的石狮子已经挂上了白球带，现在正是上午吊唁的集中时辰，不少人穿着素色衣裳进进出出。

其中不乏朝廷中的官员，他们在门口看见了萧承煦，很是惊讶，过来寒暄问候他的身体。

萧承煦一一含糊其辞，只说还在恢复当中。

两人进了大堂，苏玉盈第一件事，眼神四处找找自己儿子，他应该是自己早些时候来了，可是找不到，这大堂之中没有他的身影。

她又看了看前头跪着穿白衣的柳家女眷，看看兮兮在不在，找到她应该就能知道儿子的去处，可是兮兮也不在。

估计两个人不知是去哪儿说话了吧。

萧承煦和苏玉盈上完香后，柳母就过来了，首先对两个孩子的婚事表示遗憾，两月后成不了亲。

苏玉盈也想同柳母谈这个事情，把柳母请到一边说话，询问柳家这边的规矩是怎么的，兮兮需要守孝到几时，她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可是，苏玉盈不知为什么，柳母总在含糊其辞，不肯给个准确的答复，让她一头雾水，她也只好作罢，许是柳家人还在亲人去世的悲痛之中，她不好急于这一时。

就在萧承煦与苏玉盈进来之前，萧启毓刚刚被柳兮卿叫走，说她父亲在书房，有事请他去一下，便自己带着萧启毓过去。

两人并肩走在棕红长廊上，萧启毓主动牵了一下柳兮卿的手，仿佛给她最无声的力量。

“无论何时，我都会等你的。”

萧启毓一进柳父的书房，看见他，刚想唤一声伯父，没想到柳父就要上前对自己行大礼，口中道：“世子殿下……”

萧启毓赶紧扶住柳父，没让他跪下去。他们之间何必行大礼，自己也算是柳父从小看着长大的。

“伯父……你这是做什么？”

柳父的目的很明确，双目含痛地说：“陛下最近私下找臣，说燕王府有忤逆之心，意图造反，臣只需听殿下说是或不是？”

萧启毓第一直觉便是萧启元故意挑拨离间，但柳父说的话也不是假的，他也不好对未来岳父撒谎，艰难地回了一声。

“是……”

柳父的表情没有多震惊，似乎已经猜到了。

“近日陛下还同臣说，想立老臣的女儿为后……”

柳父还未说完，就被萧启毓打断，他猛地抬头，柳父口中的女儿是哪一个再清楚不过。

“伯父。”

“还请殿下听臣说完。柳府世代忠良，为人处世兢兢业业，更不愿结党营私。假如殿下与皇帝必有一战，那殿下想过失败的结果吗？就这么稀里糊涂让老臣搭上女儿还有一家几十余口的性命？”

柳父最后一句，口气重了些，要不是陛下前些日子召见了他，告诉了他燕王府的一些事情，否则他现在还蒙在鼓里，就即将要把女儿嫁去燕王府。

萧启毓总算知道了柳父意欲何为，他说的这些自己又何曾没有考量过，他纠结过、挣扎过，但依旧选择了先成亲，因为局势已经等不了，而且自己可以很笃定地回答。

“我不会失败，定以江山为聘。”

柳父双手抱拳，对萧启毓行了一躬。

“那万一呢，臣的女儿还有其他家人赌不起，现在老太傅已去，兮兮暂时也成不了亲，还请燕王府拟一份退婚书，柳府全数接受。”

萧启毓悲凉地笑了一声，不过却慎人得慌。

“那兮兮呢？她不知情吧，你要把她送进宫？”

“这臣当然不会，不说丧期未过，这殿下与宫里头的陛下还没定雌雄，江山乾坤未定，真龙天子不曾揭晓，柳府皆不站队。日后要是殿下成就大业，定将女儿许给殿下。”

萧启毓听着这话感觉有些可笑，还真笑出了声，可不见眼底有半分笑意。

“果然是文官，最懂搬弄权术，明哲保身，好一个独善其身之法，日后何人是天下之主便把女儿许给谁。它日本殿下荣登大典，你就这么确定还你能做国丈？”

“臣只想看当下……不愿冒险。”

萧启毓的话似乎没有威胁到柳父分毫，依旧波澜不惊。

萧启毓点了点头，每个人有自己的立场，他可以理解，但是自己这种性子，就算是理解那也决不是谅解。

“行，退婚书择日拟好，盖上燕王府印章，本殿下亲自送过来。”

萧启毓说完就转身出去了，有点怒气冲冲，没走几步就碰到了迎上前来的柳兮卿。

她一直在附近等萧启毓出来。

“阿毓，谈完事了？”

萧启毓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越过柳兮卿就要走。柳兮卿看着他从自己面前快步走过，有些呆住，意识到他脸色不对，急忙抓住他的手臂。

“阿毓……你怎么了？”

萧启毓一言未发，脸色冷峻，另一只手缷下柳兮卿的双手便走了。柳兮卿的身体晃了晃 ，没想过会这样，被他这样对待，眼圈瞬间红了。

萧承煦与苏玉盈上完了香，正准备走。苏玉盈上一秒还在想苦苦找不到儿子，下一秒就见儿子从里面的长廊走过来。

她赶紧挥了挥手道：“毓儿，这边……”

作为父母亲，萧启毓迎面走来时，就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就好像在逃什么似的，过来叫了两人一声，就往大门走。

苏玉盈拉着萧承煦后脚赶紧追上，口里还叫着他的名字，刚追出府外，萧启毓骑着马便一溜烟地跑了。

苏玉盈被儿子搞得感觉太阳穴有些痛，揉了揉，真不知道拿自己的儿子怎么办，也不知他这性格是随了谁……

萧承煦嗅觉很灵敏，感觉事情应该不简单，看来晚上得好好地问一下毓儿，发生了何事。

他见苏玉盈皱着眉头，揉自己的太阳穴，紧张地问：“怎么了？那儿不舒服。”

“近日被儿子气的……”

“回府后，我给你好好揉一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