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煦用最快的速度吩咐下去,要尽快查出意图刺杀太子的真凶,随后自己又带了一批人马前往崖底寻找萧启煊。
要下崖底谈何容易,磕磕绊绊,本是没路一行人硬是踩出一条小道。完全下去时,天完全是黑的,不知道什么时辰,温度骤降,萧承煦不禁打了个寒颤,心头一紧,加快了步伐。
温度太低,启煊最怕冷,他的身体受不了的,必须赶快找到他。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荒郊野岭,就借着一点微弱的月光还有自备的灯笼寻路,总算是摸到了大概的坠点,但是他们什么也没找到。
即使没什么线索,萧承煦也松了一口气,人还在就好,肯定也走不远。
夜越深,狂风越大,耳边都是树枝窸窸窣窣的声音,明明是最炎热的夏季,但这里却如坠冰窖一般,越来越冷。
一行人也没料到崖底会有这种极端天气,已经有人开始体温失恒,四肢发麻,渐渐僵硬了起来,浑身都在发抖。
萧承煦更加焦虑了,他也感受到自己身体温度的变化,越来越冰,人都要站不直了,不自觉想缩起来取暖。
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看见了黎明的曙光。
一行人找到了一个废弃屋舍,萧承煦看到的第一眼就直觉人肯定在里面。除了这里,附近再也没有其它可以容身避难之处。
萧承煦迅速进去,看起来这是一间废弃已久的屋子,连门和窗户都没有了,虽然挡不住太多寒风,但总比外头要好得多。
他往屋子里面走了一点,就见一个背风的小角落里蜷缩着两个人。
苏玉盈接到消息,老早就在东宫门口等着,一直到天大亮了,萧启煊才真正的被安顿好在东宫的寝宫中。
一开始原以为只有高烧导致的昏迷不醒,但经过之后的仔细检查,才发现身体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连肋骨都断了两根。
萧承煦看着苏玉盈一直在床边望着尚未醒过来的儿子,他伸出手握住了苏玉盈的手。
“现下已经是万幸的结果,太医说再过不久就会醒来了。”
苏玉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承煦,启煊从小到大,我们都把他保护的这么好了,为什么总会发生这种事?”
“幕后凶手在调查了,绝不会放过,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有发生的可能。”
萧承煦的眼神暗了暗,身上是压不住的狠厉之气,显然是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不知道林姑娘怎么样了,之前太匆忙了没顾得上她,我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苏玉盈想到什么,停了一下又接着说:“毕竟是启煊拼死要救回来的姑娘。”
苏玉盈在素汐的陪同下前往偏殿,脚步很慢,心事又重重,一夜未睡,感觉很疲惫,但现在不是能休息的时候。
昨晚就把林府的人传进了宫,毕竟府里的女儿落了崖也是一等一的大事。但是林府人知晓后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心急如焚。
因为儿子的缘故,苏玉盈其实心中也好奇,仔细问了问,把这位林二小姐的出身问出了个七八分。
一问后,苏玉盈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是侧室所生,母亲常年卧病在床,不争不抢,看起来母女在府中都不受宠。昨晚林大夫人和嫡女还说了几句二姑娘不好的话,听得苏玉盈烦极了,直接摆手让她们下去。
苏玉盈虽未经历过这些府宅斗争,但是看多了,其中是什么样的也知道。一方面觉得林二姑娘挺可怜的,她到底是怎么的人,自己见了才知道。另一方面又觉得心中不是滋味……
苏玉盈和素汐脚步很轻,走进偏殿刚到里屋的转角处,就听见“啪—”的一声,惊地两人止住了步伐,躲在转角处听看了起来。
林文茵看起来还很虚弱地站在那儿,猝不及防地被眼前的大夫人打了一巴掌,紧接着就是大夫人尖酸刻薄的声音。
“林文茵,你好大的本事,知不知道昨晚我们担惊受怕了一夜,要是太子殿下真有个好歹,你是想要害死我们啊。”
林文茵捂住半边脸,死死地盯着大夫人,满脸都是不服和怨恨。
“你瞪什么瞪,从小到大都是这种死样子,以为搭上太子殿下就能攀龙附凤,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人家太子只是纡尊降贵和你玩……”
林文茵本来才刚醒,深吸一口气,缓了过来,冷笑一声打断林大夫人的话。
“大夫人,能结识太子,这些都是我的本事,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否定的,我就等着你以后哭着来求我,我可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到那时一定百倍偿还。”
林大夫人被林文茵的言之确凿有点吓到,顿时有点断断续续说不出话来。
“文茵始终记得你对小时候的我说过一句话,你改变不了这个世间,能做的只有改变自己,当你变成拥有者,那这个世间自然会围着你转,这就是现实……”
苏玉盈瞧见了听见了,轻声地退了出去。
这林文茵倒是个坚毅不服输的姑娘,不像是人善可欺的,但是说的话听着也不让人舒服,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争口舌之快,吐一时之气。
“素汐,你叫林姑娘过来一趟。”
苏玉盈把林文茵传到了太子帐前,只不过深色帐帘垂下,以林文茵的角度完全看不到里面。
“林姑娘,刚从鬼门关逃出来,礼就免了,本宫想听你说说崖底下发生了什么?”
苏玉盈说完挥了挥手,示意坐下。
林文茵的眼神朝萧启煊那儿望了望,被帘子遮挡什么也看不见,里面也没动静,应该是还没醒,于是特意放轻了声音答话。
不过她答的简单,只说了些能说的。
苏玉盈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些细节,随后以她的角度看见了萧启煊慢慢睁开了眼,立马抓紧道:“林姑娘,就跟你直说了,你刚刚同林夫人说的话,本宫全数听见了,如果你的心思真的如此不纯的话,本宫是不会让你靠近启煊半步的。”
林文茵一听就着急了,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却不知道从何下口。
“皇后娘娘,不是这样的……”
“就算别的暂且不提,以你的出身也别妄想进东宫。听说你也参加了大选,本宫到时给你许一个王侯公子的正室之位,对你来说也是不错的,你要的不就是这些吗?别太贪心了,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玉盈也不想这样为难一个小姑娘,但是她只想试探,如果这种利用大于爱情,她是不能容忍的。
出身始终是林文茵心中的痛,她跪了下来求情道:“臣女有自知之明,和大夫人说的那些话是因为实在受够了她。臣女和太子殿下并无……并无半点关系……”
苏玉盈听到这失望极了,知道没可能就这么快撇清了关系,这样的人不值得启煊拼死相救,这就打算选第二条路了?
没想到林文茵还没说完,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
“太子从没有对臣女许诺过什么,臣女也没有向太子表明心意。原本以为到了大选之日,倘若太子真的喜欢那便选我,不选也是我的命 。一旦落选,我便要草草地随便嫁给一个未曾见过的人。”
“皇后娘娘,我知道您不是这样的人,只是试探我罢了,我已经到绝境走投无路了,退一步都是深渊,求您不要逼问我了。”
萧启煊的手指动了动,终于说话了,声音有点嘶哑。
“母后,我许诺过了,只要她能活着出来我便娶她。”
在崖底时,他的身体很快就受不了,肋骨疼,泡了水又冷,天刚黑就发起了高烧,头很烫,身体又冻得不行。到了屋舍后,实在没办法,他迷糊间记得林文茵用自己的体温暖和他……
到了半夜他醒过来了,才发现林文茵浑身就跟冰块一样,怎么叫也叫不醒,仿佛下一秒就要离他而去。
那时候他便说:“只要你能活着,我们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