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崩溃

吴邪感觉从南海王地宫回到地面以后，他的身体在快速的衰弱下去，咳嗽、胸闷、眩晕都向他袭来，他真实的感觉到时间真的不多了。

身体的不适，对世界的留恋，对小哥的不舍，差点击垮了他，他开始夜不能寐，整晚失眠，精神上带来的压力对本来已经脆弱不堪的身体造成了更大的伤害，让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虚弱憔悴，连神经大条的胖子都看出了问题，每天一边说着天真你这小弱缺身体下个墓就生病，一边找各种补品逼着他吃下去。

他开始躲避张起灵，张起灵眼神中流露出的心疼让他无法给予回应，反而就想逃避开，他总是在想给张起灵打电话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如果就悄悄的消失是不是可以把伤害降低，对自己对小哥，对其他人是不是都是更好的结果。

人从根儿上来说还是一种感情很脆弱的生物，就算在之前做了多少的心里建设和准备，但是真事到临头的时候，还是很容易被击溃，好不容易在心里组建的大坝只要有了一丝缺口，就会在思潮汹涌而来时被轻易冲垮，瞬间崩溃。

张起灵把吴邪的变化看在眼中，在他这么漫长的生命历程中和长时间经历过往中人与人之前的勾心斗角，利益争夺和对生命的漠视他见的太多，听的太多，他以为他早已对生命的消逝，身边人的离开不在意不在乎，可以漠然视之。但是，不是，对于吴邪，他不甘，不舍，他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吴邪的生命一天天消耗，他无法想象有一天这个已然很残酷的世界唯一的温暖与牵绊也消失。

张起灵的耳边总是在回荡着吴邪说过的“如果你消失了，至少我会知道”，但是如果世界上已经没有你了，我消失了还有谁会知道！不，张起灵不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吴邪先离开，无论想什么办法他都要将吴邪留住，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去换！

张起灵不了解人性，也不懂察言观色，对其他人他也不关心，但是对吴邪的心思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合他还是了解的，他能感觉到吴邪的痛苦，不光是身体上的，更多是心里上的，他知道吴邪并非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无畏与坚强，在生命逐渐消逝的过程中，吴邪在害怕，在崩溃，而这情绪是源于对自己的不舍，他能感觉到吴邪虽然在躲避他的关心但是还是忍不住偷偷在注视着他，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张起灵知道吴邪每晚都在失眠，他在每天晚上一个人睡不着的时候都会划着一根火柴，看着火光燃起，熄灭，然后在黑暗中睁眼到天亮。他在透支着本就剩余不多的生命力。但是张起灵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不知道要跟吴邪说些什么，怎么才能让吴邪从这种无望的情绪里走出来，因为连他自己都渐渐的感觉到无力，就像陷入了泥潭一点点下沉但是也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