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蛇散

军医帐中，挨了五十棍杖的裴琦半裸着趴在榻上，浑圆强健的胳膊枕在脑袋下。裴琦的后背遍布紫红棍痕，尽是淤血，不少重叠处已是被打得皮开肉绽。

军医弓着身子，正要往药箱中取出金疮药和纱布，一个通体雪白的药瓶明晃晃地出现在眼前。军医抬头一看，一个格外年轻俊俏的小道士正笑眯眯地望着他，摇晃着手中的药瓶，微笑道：

萧知尘“这是火蛇散，药效比军中常用的金疮药好得多，您拿给裴副将用吧。”

老军医“火蛇散？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宝药啊！”

军医有些激动，双手在腰间使劲擦了擦，小心翼翼地接过药瓶。军医打开药瓶，非常细致地倒出一丁点儿在掌心，凑近微嗅，一股子特有的异香飘入鼻中，正是火蛇散中最为名贵的西域药材——火蛇胆。

老军医“记得上次见到火蛇散，还是五年前陛下体恤将军劳苦，派专人送来的两瓶呢。”

军医将火蛇散一点点儿十分缓慢地倒回药瓶中。

老军医“将军平常都不舍得用那两瓶药，只有军中将领们重伤难愈，才拿出来用，可是整整用了三年！”

萧知尘发窘地摸了摸后脑勺，低声说道：

萧知尘“这药虽珍贵，但也不必如此吝啬使用吧……”

两瓶火蛇散能用三年，真可谓勤俭持家。

老军医“知尘道长是从汀竹苑带来的吧。”

军医笑呵呵地看了萧知尘两眼，拿起纱布和火蛇散朝裴琦走去。

老军医“火蛇散寻常药铺可没有，除了宫里，只在传闻听说过汀竹苑里有这宝药，却从未售卖。”

老军医“汀竹苑既是道长所创，想来传闻是真的。”

萧知尘“传闻不假，苑里的确备有火蛇散，也从未对外售卖。一是此药珍贵，售卖价格定然不菲。二是城中甚少战乱，要卖也卖不出去。”

顿了顿，紧随军医身后的萧知尘笑言道：

萧知尘“哪怕是卖给军队，以军队财库，就算是当特效药也难。”

军医赞同地点头道：

老军医“是啊，虽然将军重视军中医务，也舍得花钱，但还是普通的金疮药更为实用。”

萧知尘站在榻前，看军医给裴琦上药。如此重的棍杖之刑，换做普通士兵早已被打得鬼哭狼嚎，不省人事，可裴琦除却额头冒出的豆大汗珠，不管是受罚还是上药，硬是一声不吭。要知道火蛇散虽药效甚好，刚敷在伤口处时可是比金疮药要疼上几倍。若仔细辨认，能看出棍伤药粉之下还有数不清的刀疤旧伤，那是裴琦跟随大皇子奋战沙场最好的证明。

抛开他瞧不起文人这个臭毛病不谈，裴琦确实能称得上是一名悍将。听帐外驻守的士兵说，裴琦不仅骁勇善战，更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双斧神将，曾经手握两把上百斤重的开天玄斧，一招就将敌方将领的战马活劈成两半，浴血奋战，无人能敌。

萧知尘“不会是晕过去了吧？”

始终听不到裴琦的声音，萧知尘好奇地绕到裴琦面前弯腰查探，裴琦两只圆眼正怒瞪着她，两鬓青筋暴起，面部因强忍疼痛变得扭曲。

裴琦“这点疼痛，我根本……根本不放在眼里！”

裴琦声音些微颤抖。

裴琦“比起那些刀枪，这……算个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