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 前往洛阳

杜诗染不知道这件事情从此改变她的人生，往后的岁月因为这件事，而父女疏远。

杜诗染记得儿时，杜府还不是如今这里，那时家中院子里有一颗桃子树，每年桃子成熟之际，自己的阿耶都会爬上树，为她摘桃子。阿耶看着她吃桃时都会道：“小阿染可要快快长大，以后等阿耶升了官，阿耶天天给小阿染吃桃子。”

每逢休沐时，阿耶就会把她抱在膝上教她读书识字，杜诗染自然是十分聪慧，因此阿耶教得也十分轻松，他总是会抱着小小的她骄傲道：“咱们家的阿染真聪明，丝毫不逊于男子，以后阿耶一定会为阿染找一个有经世之才的丈夫，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阿染。”

当杜诗染和杜如晦读到昭君出塞的那首诗：

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

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

画图省识春风面，环佩空归月夜魂。

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

杜诗染还记得当时杜如晦道：“和亲这事说到底还是国家实力所迫，将这安定社稷的重任托付在一介弱女子身上，若是我能身居高位，定然像皇上建议强健兵马才是正事，而不是用女子的终生幸福去庇佑国家，那这满朝文武百官又有何用。”

那些话历历在目，如今的父亲却再也不是当初的阿耶，杜诗染明白他所有的抱负和他的忠君爱国，也懂得他想安抚江山社稷的志向，她却只觉得有些失望，这么多年的父女情深竟然可以以如此方式破灭。只她李乐嫣一句不想去，我就必须被安排去替代她。

这些年的生活终究还是磨平了她的棱角，她忘记了自己本不该得到温暖，她也不该贪恋这家庭的温暖。

杜诗染掀开帘子，看着远去的长安，眼中全是绝决，罢了，这就当是为了还父亲的养育之恩吧，杜诗染心中对杜如晦是没有怨怼的，她只是觉得有些失望罢了，还有便是痛恨这样压着人抬不起头的皇权。

杜诗染就这般和皓都前往洛阳而去。

晚间时分，杜诗染掀开帘子，准备下车，皓都一见，立马脸色都柔和几分的来扶她下马，并道：“小心脚下。”

杜诗染笑道：“皓都哥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这么小心的，我自己可以下来的。”

皓都道：“也不知道是谁六岁时从马车上直接摔下来，还不敢告诉义父，只敢偷偷来找我拿药。”

杜诗染忍不住有些气道：“皓都，你又揭我老底，你都念了多少遍了，我现在在下人面前，都没有威严了。”

皓都道：“阿染呀，你这样多好呀，不然你每日端着架子，你不累，我都看着都累，现在又不在长安，你正好可以放松一下自己，还叫什么皓都哥哥，我都听不下去了。”

杜诗染看着皓都这样，也不再伪装道：“皓都，没办法呀，这个世道就是对女子要严苛一点，若是我在长安礼仪不规范，那些御史不知道要参父亲多少本，毕竟父亲以前是秦王的人，多少人都盯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