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没有人拔出过那把尖刀，此后的每一天，每一刻，随着心脏的每次颤动，她都会无比清晰地感知到它的存在。而插进尖刀的那刻，一次又一次地在脑海里反复播放，她这辈子都不会忘却。这些痛苦早已融为了她灵魂的一部分，每一天每一刻，都会让她觉得巨痛无比。但痛到了极致就不会痛了，因为已经痛得麻木了，连同那整个灵魂。所以，千万不要试图和这种人亲近，因为不会有一丝好处，毕竟这种灵魂都麻木了的人不会再有半分人类的情感。待他们争吵完，白憬在人群消散后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回家快速地吃完饭就又上学了。爷爷奶奶在后面欣慰地感叹到真是爱学习啊，但真相却是那个饭菜实在是过于难吃，而且从白憬有记忆以来就一直是这几样。走到风沙漫天的屋外时看见门边立住的笤帚，白憬的脚步微微地顿了顿，眼里在那瞬间闪过一丝红光。曾经小时候的白憬还很天真地抱怨过，结果就招来一顿毒打。自憬清晰地记得，那是和今天一样阳光明媚的午后，七八岁的她被爷爷从椅子上拽了下去，一路拖到了外面，从中午打到下午四五点。那撕吼的怒骂声，那高高举起的扫地笤帚，那身上传来的一阵阵巨痛，那地下、天空中滚滚的黄沙啪打在脸上的感觉，那之后亲戚们发幺出的不懂事之类的斥责声，皆化作了心魔在她的内心深处。若说之前的话语令她的灵魂麻木，之前的经历化作了令人疯狂的心魔的话。那，谁的比重占得更大些呢？和平时一样步入校门，偶有两三个同学经过和白憬打招呼，她立刻亲和而礼貌地回应，就像一个修养良好的乖乖好学生。白憬回到教室就直接地坐到了座位上，经过上次的初步的观察觉得对方和自己不是一路人的时候，后来思索下她就已经决定了放弃接近那个女生。

因为她极度厌恶失望，所以哪怕是有一点点向那方面倾斜的可能，她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她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刚坐下，白憬就发现桌子上有个一次性的纸杯，里面有着还在冒着热气的开水。

应该又是谁落在这忘了拿走的吧，她想。

毕竟这些刚上四年级的小学生，就算因为毕竟环境导致有些早熟，但终究还是些孩子，总是会有些丢三落四的毛病。

但白憬的心态上早就不是个孩子了，起码丢三落四她决不会再有了。

之所以是“不会再有了”，是因为白憬幼时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在串门的时侯无意间把帽子落在了她姑姑家，虽然后来很轻松地就找回来了，但白憬却又是免不了一场毒打。

那次的毒打让她在左手的虎口边落下了一个黑色月牙形状的伤疤，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白憬做什么事的时候都不要落下东西。

那时的白憬才四岁，刚刚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