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众生皆棋

玉琳琅从梦中惊醒，头上满是冷汗，似乎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低声说一句话，那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我会永远的陪着你，至死不休。”清冷的声音，她一辈子也不会忘掉，可是在记忆里，这个声音从来没有出现过。

玉琳琅摇了摇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应该是出现了幻觉，人家都说至死方休，怎么还有至死不休呢？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出乎人意料，她似乎对于自己梦想中的一切都十分坦然，仿佛对她来说，这样的梦已经做过千百遍，早已没有什么值得痛彻心扉的了。

是啊，多少个午夜梦回，她总是能梦见那血淋淋的梦境，梦见那一对相拥的人影。

玉琳琅无奈的笑了笑，最近越来越适应自己的身份，她总是觉得自己似乎窥到了什么真相，一个自己从来都不知道的十公主，一段自己从来都不知道记忆，她亲爱的皇兄啊，好像瞒了她许多东西。

无法在进入睡梦的玉琳琅倚着巨大的金丝楠木雕成的床柱，心中毫无波澜，同一汪死水，她不是没有想过长长久久的陪在自己皇兄身边。

可是总有很多很多声音对自己说，身为一国公主国事为重，那些劝她和亲的说客们，一个个冠冕堂皇，却都食人骨血的恶鬼，他们只是以自己为重，有什么家又有什么国？

和亲也好，下嫁也罢，都想将她这个长公主逐出宫去，她四次阻挠了选妃，最终还是触犯了他们的利益，谁不想自己的女儿飞上枝头，成为这六宫之主。

她霸占着自己的皇兄十几年，甚至有时候她都不敢想象，如果有朝一日，有一个女子，一身红衣装嫁，携着皇兄的手向她走来，那一刻她会是何等模样，怕是会声嘶底里，没了任何所谓公主的形象。

可能那个时候，她就真的变得不像自己了，她不舍得自己皇兄，所以他也只能爱其所爱，乐其所乐。

可是上苍仿佛在捉弄着她，在她做到了真正的放下的时候，却把她最爱的皇兄给带走了， 她所谋划的一切都好无了用处，明明就差一步，她便能清除所有异己，皇兄的江山便会稳固。

她以天下为棋子，却不忍心将自己的皇兄带入棋局，结果，她步步为营，小心翼翼，最后确落得了一个满盘皆输，葬送了她的唯一。

“天下之局，一步错步步错，算落一子，虽步步为营，亦会倾军覆没。”稚嫩的声音显得十分空灵，口中所言的却让人不得不深思，算无遗子，到如今，玉琳琅才真正明悟。

她记得太傅曾对她说：“公主，治天下犹如理这棋局，局势错综难得生机，经营之，虽有活局之能，却难挽大厦之倾倒。”

“难不成是无解之局？”

太傅摇了摇头：“众生皆棋，及众人皆是棋子，可为棋子又何尝不能为掌棋人，出局则为变数，入局亦为变数，而今天下，只有一人堪破此局，公主可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