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木雕面具

晚上，镇里张灯结彩，街上来往的人熙熙攘攘。

我戴上面具，走入人流里。

刘耀文执意要跟来，他牵着我的手，被人群挤压着，脸色黑得像锅底。

没逛多久，就有一位姑娘停下来与我攀谈。

“你手上的珠子真好看。”

那姑娘以扇掩面，说话时句调婉转悠扬。

我刚想提起晟行，就被刘耀文用力拽到一旁，他边走边说道。

“哥哥，我遇到了个老熟人，在那儿呢！”

我一脸莫名其妙，但刘耀文力气大得出奇，根本不容我反抗。

恍然间才发现，刘耀文好像长高了许多，都快到我肩膀处了。

他带我冲出人群，停在一座住宅前。

“喂！狐狸，什么时候来的？”

刘耀文朝围墙上看去，喊道。

那边坐了一位少年，身着白衣，袖子上垂着朱红色的流苏。

脸上是狐狸状的木雕面具。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就什么来的。”

那少年打趣道。

我却有些疑惑，于是向刘耀文询问道。

“狐狸？”

没等刘耀文回答，坐在三米多高的围墙上的少年突然跳下来，身姿轻盈，触到地面没发出任何响声。

他从围墙边走来，目光紧盯着我，说道。

“你好，我叫丁程鑫。”

我愣了一下，急忙回道。

“哦，你好，我叫马嘉祺。”

虽然他的脸被面具遮着，但我能明显感觉到在我说话时他眼里流淌出来的笑意。

“借你一件东西。”

话毕，丁程鑫以极快的速度伸手过来取我的面具。

绑在脑后的红绳被他轻轻拉开，两条垂苏滑过我的肩膀，有种丝滑的触感。

我都没来及反应，他拿走面具的手刚收到一半就被刘耀文截住了。

“你、在、干、嘛？”

刘耀文牙咬切齿地吐出几个字，眼睛从棕色变成了红色，看上去像头被激怒的狼。

“只不过是公平竞争而已，你若是想要，就来抢啊。”

丁程鑫愉悦的音调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如坠冰窖的冷。

我看两人僵持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丁程……呃……程鑫，这个面具不是我的，是晟行客栈老板的，我也不知道要不要还回去，所以还是请你还给我吧。”

丁程鑫甩开刘耀文的手，愤愤不平地说道。

“它本来就是你的！”

他扔下这句话，转身幻化成一只狐狸跑进了夜色里。

刘耀文还想去追，我拦住了他。

“算了，我回去和老板讲讲事情的原委吧，相信他不会追究的。”

没了面具，我只好打道回府。

“嘉祺哥，那只狐狸取走面具，就意味着姻缘老人会给你们牵红线，你完全不在乎吗？”

刘耀文走着走着，突然很郁闷地问道。

“这个怎么能相信呢？我小时候听很多大人说月亮上住着嫦娥，我们是女娲娘娘捏出来的。后来才知道月亮上只有陨石坑和小山丘。”

其实，我这话多少有点安慰刘耀文的意思，毕竟经历过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也颠覆了我从前的一些思想。

刘耀文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尖叫打断。

“啊啊啊！！妖怪杀人啦！！！”

我转头徇声望去，不远处的街道上围满了人。

“我们看看去。”

我对刘耀文说道。

死去的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姑娘，脸上带着点红润，脖颈处都是血。

周围有的人交头接耳，有的人窃窃私语，就是没人敢走上去查看。

我叹了口气，脱下外套，单膝跪地，盖住她的上半身。

“我看到杀她的那个妖怪了，他穿着白色的衣服，面具是狐狸状的！”

旁边一位中年妇女说道，言辞非常激动。

狐狸？我脑海里马上浮现出坐在围墙上那个少年的样子。

不可能，丁程鑫虽然爱玩闹，但看上去绝不是那种轻易杀人的妖。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妖？”

刘耀文似笑非笑地问道。

他的话像导火线般炸开人群的骚乱，众人一致把矛头指向刘耀文，说道。

“你居然袒护妖？”

“都被亲眼所见，还不承认吗？”

……

他们七嘴八舌，吵得我头疼。

“你们冷静点，我家小孩不是这个意思。”

我忍不住为刘耀文辩解道。

“怎么不是，莫非你也和他一样是妖？！”

身后一道力量把我扯得踉跄了下，我偏过头去看，那是一个强壮的男人，他捏着我的手腕，力气非常大，仿佛要把我的骨头捏碎。

我尝试挣脱，但他更加用力地收紧了手。

“哎？我看你长得不错，莫非就是那狐妖？”

那男人用十分轻佻的语气说道。

周围人一听到他的话，立刻爆发出阵阵嘲笑声。

这时，刘耀文推开挡住他的几个人，走到那男人面前，眼睛染上了血红色。

“你最好马上放开他！”

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连我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男人显然也被他的气势吓到了，不过他似乎不想在这里丢了面子，所以对刘耀文的警告不为所动。

“看到没有，他是妖！”

那些人又开始叫起来，脸上浮上了恐惧的神色。

我害怕事情恶化，引起不必要的争端，只好咬牙忍痛道。

"耀文，我没事。"

“大家让让，严老板来了。”

不知谁先喊道，反正这句话使得喧闹的人群有了片刻宁静。

抓着我的汉子也松开了手，我的手腕总算得救了。

为了让严浩翔好进来，他们还退到两旁去。

我不由地觉得好笑，都是仗义相助的人，怎么待遇差别这么大。

严浩翔手里提着一盏灯，经过我身旁时，瞥了眼我的手腕，脸色也不是很好。

怎么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眼手腕，果然肿得跟红烧猪蹄无异。

他把灯递递给我，俯身单膝跪到女孩右侧，慢慢拉开我盖在她头上的外套，然后伸手到大衣的袋子里拿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些红色的粉末在食指上。

在这过程中，他脸色非常平静沉稳，让人不由地信任他。

接着，他用沾满红粉的食指在女孩额头上画了几笔，那里突然窜上一团蓝色的雾状气体，还亮着光。

他轻吐“结魂”两个字，蓝雾就闪进了我手上的灯笼里，速度快到我都没看清。

“这姑娘是哪户人家的？”

做完这些，严浩翔站起来问道。

“是萧家的庶女。”

“你们快去告知萧家，把她敛了吧。”

严浩翔显然不想多说，他走来我跟前，问道。

“其他地方没伤到吧。”

我摇了摇头。

围着的人渐渐散开。

刘耀文那边的气压还是很低，我有些无奈，走上去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

“我们不争口舌上的便宜，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了好吗？”

“嘉祺，我不是小孩，下次看到他，我会剁掉他一根手指。”

他阴沉着脸说道，完全没退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