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迎面吹来,他原本有些发热的额头渐渐地降下了温度。他的眼前不断浮现出片刻前书房里,乔女对着自己解释时的样子。她通常和自己说话时,总爱垂下眼睛,教他有些看不清她的目光里到底藏了什么。刚就在刚才,她为她自己辩解时,一双眼睛却是从头到尾地在和自己对视,没有半点迟疑、躲闪或者掩饰的不安。或者说,是他看不出来她的眼神里有迟疑、躲闪、或掩饰的意味。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她善于谎言,以致于连自己也无法捉得住来自她眼神里的半点纰漏。第二,是她真的没有撬坏过九宫锁。倘若第一种,乔女太过深沉,心机可怕。但倘若时第二种可能……魏劭的心情忽然有些纷乱,感到无比的郁躁。快到衙署门前了,他忽然停下了马,调转马头回了魏府。进门后往里而去,到了那个岔道口,他停了下来,眺望了一眼东屋的方向,转过身大步走了过去。
这就类似于他在军中处置一个违反了军令,但还要留用的部将。先威后恩,恩威并济,这样的治下手段,从来都是无往不利的。他进来后,却看到她端坐于榻,神色平静,三两下地当着他的面就开了锁,用不着他,就给她自己洗去了撬锁的嫌疑。这个时代里,除了占少数人口的上等阶层,剩余阶层能受到的教育程度极其有限。稍微高深的数算距离绝大多数的人更是遥远。魏劭从小就对算数极感兴趣,他的父亲魏经知道后,特意给他打了一套共两百七十二枚的玉筹,装于袋中,七岁的魏劭就挂在身上随身携带,随时随地可以取出来摆弄。这个木匣用的九宫锁,也是他十岁的时候,根据河图洛书所载的曾引发他极大兴趣的“宇宙魔方”,让锁匠以黄铜精心打造出来的。他从没想过有人能开锁。至少在这个家里,除了他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轻松就当着他的面开了锁。世家贵族出身的女子,出嫁前在家中,从小多少也会接受过一些文化方面的教育,包括简单的数算,以日后去了夫家管家苏勇,但绝不可能学到河图洛书这种的程度,至少他没听说过。魏劭当时,说震惊也不为过,接着,就是隐隐的失望。他感觉自己虽然跨进了这扇门,却仿佛结结实实地吃了一个来自她的闭门羹。魏劭睡不着觉。他刚才分明感觉到了,虽然她再三向自己赔不是,也依旧对自己笑脸相对,温声细语。但她一下好像有变回了之前那个刚来自己家里时的乔女。他又不是傻子,自然能感觉的到。他觉得胸口有点闷涨。他不喜欢她对着自己时这种样子。他闭着眼睛,侧耳听着枕畔传来的她的呼吸之声。终于忍不住,朝她伸过去手,试探地轻轻搭在了她的腰肢上。她仿佛睡了过去,一动不动地没有反应。魏劭手臂再伸过去一点,直到慢慢地将她腰肢完全地环在了自己臂膀里,接着,身体朝她靠了过去。小乔忽然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