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浅3

说是让蓝玉成好好逍遥快活一番，但他在夷陵待了还不到半月，就被蓝启仁一纸家书喊了回去。

连带着蓝思追和温宁也一道回了云深不知处。

温宁被安置在羽室中，蓝玉成则是还未来得及换衣服，就匆匆忙忙地与蓝思追一道下山，分别后又连忙往雅室赶。

“叔父。”一路虽是风尘仆仆，蓝玉成却依旧持着体面，赶到雅室的时候，除了胸腔起伏得有些急促，倒也并不狼狈。

雅室内，蓝玉成见到了一位意外来客。

倒也算不上意外，姑苏蓝氏一向与兰陵金氏和清河聂氏交好，蓝玉成倒是觉得聂怀桑来访云深不知处算不上多令人惊讶。

“…玉成。”蓝启仁见蓝玉成到来，让他好好待客后便先行离去，聂怀桑已有半月未见好友，看着蓝玉成待人温和却又疏远的神色，轻声唤了一句。

“聂宗主。”蓝玉成疏离道，面上毫无任何波澜。

见蓝玉成这副模样，聂怀桑心知自己与好友之间终是有了隔阂，也不再想着要寒暄什么，只得叹了口气，开门见山道：“我此次前来拜访，主要还是跟我大哥的事情有关。”

蓝玉成给自己倒了杯茶，在聂怀桑对面坐下，平静地看着他，静待下文。

“含光君和夷陵老祖早早的就不管这些事了，曦臣哥自那天之后就一直闭关，蓝老先生年事已高，我也不好以此事去麻烦他，只得……只得拜托他给你写信……”聂怀桑收了扇子，小心翼翼地看着蓝玉成，轻声道，“想让你届时代表姑苏蓝氏出席坐镇，你看……”

“封棺礼一事，无须你说，我也自然会出席，”蓝启仁给蓝玉成写的家书里正好提到了这个，只见他轻轻抿了一口茶，面不改色地下了逐客令，“聂宗主若没有别的事，便请回吧，在下匆匆赶回，还未来得及洗漱，实在有些冒昧。”

“玉成！”见蓝玉成言罢便要离开，聂怀桑连忙将人喊住，急道，“你我二人相识多年，何至于要像如今这样生疏冷漠？我……”

“我待人一向如此，聂宗主，你我相识多年，难道还不了解吗？”蓝玉成语气淡淡道。

“我了解，我当然了解！你一向嫉恶如仇，重视亲族…可…可我亦是如此！”聂怀桑道，“金光瑶残忍将我大哥杀害，这些年来我忍辱负重，就是为了给我大哥报仇，那样好的机会，我怎会白白放过！”

聂怀桑紧紧盯着蓝玉成，道：“蓝三公子，如若被杀害的是你兄长，你能保证，仅凭你蓝玉成，堂堂灵族族长的手段，你会就这样放过金光瑶吗？恐怕你会有过我之而无不及吧！”

蓝玉成没有说话。

聂怀桑说的没错，换作是他，金光瑶只怕会被剥皮抽筋，仅仅设局教他人了结性命，于蓝玉成而言断不足以泄愤！

聂怀桑因为方才的激动，胸膛剧烈起伏，他紧紧的盯着蓝玉成，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然而良久，蓝玉成面上仍然毫无任何波澜，最后只是长叹一声，轻轻道了一声“自便”后，自顾离开了雅室。

回羽室的路上，蓝玉成只觉得心乱如麻。

他并非不理解聂怀桑的所作所为。

聂明玦在聂怀桑面前向来是一副严厉兄长的形象，虽常常斥责他如何如何，在吃穿用度方面却从未苛刻。聂怀桑常年在云深不知处修学，蓝曦臣每每从清河回来，总会带来聂明玦所托之物给聂怀桑。

偶有几次聂明玦遇到蓝玉成时，亦会拜托身为好友的他时常督促怀桑的功课。

而聂怀桑自己，虽总是一副纨绔公子的模样，也会时常找蓝玉成一道复习功课，甚至宣泄一番他对远在清河的大哥的思念。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兄弟二人感情一直很好。

如若聂明玦未丧，这清河聂氏的兄弟二人日后的名声或许能与姑苏蓝氏双壁相媲美。

可…这一切不过如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