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关风月（二）

喝完茶，伊喜向帝姬告辞。沿着南天繁星洲走了一圈，却见柏麟立于星光阑珊处，远远地看着她。

伊喜愣了一愣，随即上前利落行礼。

“我还以为您已经先行回去处理公务了。”

“是圣尊又旧事重提。”

联姻啊……南天圣尊倒不是真的要强迫柏麟娶明颐，这只不过是一种立场试探，彼此都心知肚明。

“想必您还是拒绝了。”

柏麟低头看她：“是啊。我同他说，心中已有了意动之人，只能拂其美意。”

伊喜抬头愣愣地瞧着他，面上却不见太大的惊讶。大概是因为太过了解。无情也好，有情也罢，不过都是方法。

从前的柏麟帝君应用起无情之法，更得心应手，万年来的统治无忧，自然也就不屑再去用有情法。人间走一遭，倒是学无止境了。

伊喜抿唇笑了一下。

他仿佛得到鼓励，“你认为，我该什么时候下御令，立帝后？”

“眼下不是个好时机。臣以为，至少应该待到琉璃盏和魔煞星之事了结之后。”

她太冷静了。这般一板一眼的回答，倒像是在和他洽谈公务。

“你不好奇是谁？”

“不管是谁，我相信您，不会因私废公。”

伊喜说这话时，语气全然是笃定，眼中的光华流转，惹得一颗心颤动。

他冲动地说道：“可她突然就像是一阵风，令我抓不住，也琢磨不透。”

伊喜微微地一笑：“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起风，必然是什么发生了变化。停下来就好了。”

柏麟皱眉望着她：果然如此，她不能接受身份和感情的转变。或许我不该再冒险试探，还是让一切都恢复从前的模样。

柏麟心中有几分失落，随后又觉得也没什么不好。毕竟他还是更加习惯于细水长流，陡然要他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索情求爱，总觉得极为别扭。

隔着重重误解，他转移了话题。

“我欲操练天兵天将，你看可有合适的人选？”

此问却是让伊喜大吃了一惊，她思前想后，认真回答道：“帝君座下四大圣兽足以，北天七皇可担此重任，南天圣尊之首徒临河亦有将帅之才。”

“然而最好的操练……”她抬头望了他一眼，“是实战。”

柏麟没有说话。

他眯眼看了一会儿远处的星子陨落，直到光芒都散尽，再没有一丝痕迹。

“白虎心粗，玄武怯战，朱雀冒进，青龙仁慈。瞧来瞧去，竟然都不如跟着你的应龙。让他来吧。”

他是认真的。

纵然柏麟尊敬天帝，信任天帝，可同时也要防患于未然。他为了杜绝万一，做认为自己该做的事。根本就没有想过，这样做是否是对天帝的冒犯。

又或者，他是太信任天帝了，就像他信任伊喜一样，觉得即便是冒犯了，和三界众生的安危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明明是个务实的人，骨子里却另有几分天真和理想。而辜负这样的人，简直是该死！

伊喜忙低下头掩住心中杀机，恭敬地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