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囚禁

　　卡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张床上，床上很舒服，铺着厚厚的褥子，让他忍不住用头蹭了蹭枕头。身上的疼痛强迫他睁开眼睛，好黑。他什么都看不见，想下床，可身上的痛苦令他动弹不得。他挪了挪手臂，突然感觉到腕上缠了个环，拿近一看，是个铁链子。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跑不掉，走不了，只能被囚禁在永恒的黑暗中，看不见光，也没有希望。每天只能像一个宠物一样被玩弄，明明很喜欢这只小宠物，但小宠物不听话啊怎么办？那当然是套上项圈关进笼子了！

　　现在的他和那只不听话的宠物又有什么分别。

　　“别胡思乱想。”一双大手抹去了卡卡双颊的泪珠，他看到了龙骨的眼睛，只一眼，便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到现在，他看到这双眼睛还是会害怕。他不敢与龙骨对视，这双眸子就仿佛洪水猛兽，饥渴难耐却又饱含疼痛。它心疼了，但再怎样温和的目光，只要是在野兽的脸上都会变得凶猛异常，让人觉得头皮发麻，烈火焚身。

　　一双大手在卡卡身上游走着，碰到伤口时小心又小心，就像是在爱抚一件刚刚修复好的瓷器。过了一会儿，龙骨感觉到身旁的人好像在颤抖，他仿佛听见了隐约的哭声压抑在喉间。

　　卡卡努力想要将即将破口而出的哭声压住，但他害怕，不停地在颤抖。他动了动手指，却感受到指尖传来的钻心地疼痛，他忘了，他的指甲已经断裂了。

　　卡卡的眼泪刚涌出来，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龙骨像抱孩子那样紧紧地抱住卡卡，左手轻拍卡卡的背，轻哄道：“别怕别怕，有我在，想哭就哭吧。”

　　卡卡再也忍不住了，将头埋在龙骨地怀里，双手紧紧地抓住龙骨斗篷的一角，哭了出来。龙骨知道，卡卡怕疼，也怕黑。可偏偏他每天都处在黑暗中，身上的疼痛让他连抬手都做不到。龙骨时不时地去亲亲卡卡的额头，舔掉他的眼泪。

　　一个小时过去了，卡卡睡着了。龙骨上手摸了摸被抓皱的衣角，却发现湿了一片，伸手一看，才发现斗篷上已经沾了血，龙骨握住卡卡的手，心疼地舔了舔他指尖的伤口，捋捋他的头发：“疼吗？别怕，会好的，会好的。”

　　龙骨这几天为了让卡卡快点好起来，每天换着法的给卡卡做好吃的弄些好玩的，但不知为何，卡卡很久都没有笑过了。他每天都躺在床上，忍受着换药时的疼痛和黑暗中的煎熬。他想留下陪着龙骨，或者说他不得不留下陪着龙骨，但他没有办法忘掉平菇，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平菇正在伊甸承受着磨难与所有人压在他身上沉甸甸却无法推却的希望。他不知道平菇是否安全，不知道霞谷的人们怎么样了，白鸟棉花糖和狮子她们还好吗？还有蘑菇先祖，她还在每天拥抱光之子吗？

　　心理压力和皮肉之苦已经逐渐磨灭了他的笑容，连强扯出来的微笑都显得僵硬忧伤。

　　这天龙骨再来的时候，踩到了地上的一滩水滑了一下，差点跌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卡卡跪坐在床边看着龙骨，放声大笑起来。像是压抑久了的笑声，带着发泄却少了爽朗。龙骨呆呆地看着卡卡，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卡卡，在他眼里卡卡的笑容是永远阳光的，为什么现在却听出了几分压抑与黑暗。原来人也是会被同化的吗？

　　卡卡笑着笑着，眼泪从眼眶涌出，失了笑容，逐渐变为哭声。龙骨连忙上前哄着，卡卡抱住龙骨，抱了许久道：“谢谢，我很开心。”

　　龙骨按住卡卡的头，晶莹地泪光闪烁着，却始终无法掉落：“别这样……”

　　求求你，别这样，别假装开心，我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