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晴和琳姨一家相处的其乐融融。
就像是他们才是一家人。
“阿晴,等会儿留下吃晚饭吗?”杨晓琳问。
薄晴低了低眸,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底一些晦涩不明的情绪。
“……琳姨,爸爸让我去和张阿姨见一见。”
屋子里的气氛徒然冷了下来。
一向精致的李竹兰没忍住爆了粗口:“不是我说,薄叔怎么能这样呢……”
她哥哥李松柏轻轻皱眉,拦住她:“别骂脏话。”
然后下一秒就是:“MMP,还嫌晴晴不够心寒吗!”
说曹操曹操到,电话下一秒就来。
是个陌生号码,薄晴点了接通,一道甜腻的女声就从那边传来:“喂,是晴晴吗~”
李竹兰强行忍住了夺过电话就开骂的念头。
***哪里来的野生小妖精!
薄晴道:“是,你是……”
甜腻腻的声音接着说:“哎呀是我,你张阿姨~阿姨一直等着你呢,怎么还没有回来啊?阿姨给你做了晚餐,仪钟今天晚上不回来,就我们三个人吃~”
杨晓琳被那种尾音发嗲的声音吓一跳,抖了抖鸡皮疙瘩小声道:“老薄瞎不瞎啊……当今社会能遇着这么一个稀有物种,也的确不容易。
嗯,因为其他的早被打死了。
薄晴道:“那您先等一会儿,我马上到。”说完就挂了电话。
一抬头,就看见面前四个人幽幽地盯着他。
李竹兰的语气活像个深宅怨妇:“这么快,你就要走了……你真的要走吗……”
琳姨立马跟上女儿的脚步,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张纸就开始抹眼睛:“你……为什么……要离开我……这不公的命啊!吸咈吸咈吸咈(假抽泣)——”
薄晴连忙安慰:“……琳姨……那我晚一点过来看你,到时候,我顺便给你看看我的新的学校生活。”
“不行,”琳姨摇头,“今天晚上研究所的人约了我们一家吃饭……早就商量好了。”
薄晴说:“那……我周六过来,住一天。”
“好好好,一言为定。你先去张阿姨那里啊,别让人欺负了啊。”
薄晴又垂下眼睫,掩住眼底的失落:“嗯,知道了,琳姨。”
“梨都给你削好了……下次有空吃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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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蓝心是个长得很艳丽的女人,但不光是艳丽,四十多岁的人了,脸上依旧带着小姑娘似的清纯。
她是个单亲妈妈,丈夫跟小三跑了,留她一个人带孩子。
薄仪钟现在已经是公司老总了,第一次见到张蓝心是在生意场上,一下子就看对眼儿了,相处一段时间后,得知她有一个十七岁大的儿子,是独自拉扯大的,想也没想就把人接了过来,各种帮扶,又体贴,公司上上下下都认为张蓝心将是不久后的“总裁夫人”。
然而薄晴不这么认为。
他知道,薄仪钟对张蓝心的,顶多称得上是同情。
两人注定走不到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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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的铁门边本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却因为两个外人的入住落了许多,门内,一个长相刻薄学生模样的人瘫倒在沙发上,抱着一包薯片嚼。
“妈——”罗问拖长了嗓子叫一声,“那个谁怎么还不回来?”
张蓝心在厨房里忙活着:“宝贝不急啊,妈妈做好吃的给你。”
“今天吃什么啊!”罗问起身,懒懒地挪过去。
厨房里已经摆好了几盘小菜,罗问一看,脸有点儿绿。
韭菜炒鸡蛋、韭菜炒鲜虾、韭菜炒肉丝、韭菜饺子。
“得了吧吃这么多韭菜?我讨厌吃!”罗问像个小孩儿一样撒娇,末了又反应过来,“诶,薄仪钟不是说薄晴不能吃韭菜吗?会肚子疼。”
“哎哟哟,这是什么豪门太子的较弱肠胃哦,吃一点会死吗?以后长大要出去应酬怎么办?”张蓝心一边说着,一边往锅里倒了半罐子辣椒油。
“……薄晴也不吃辣吧?”
“吃一点也没什么事情啊,干嘛那么矫情……”
“叩叩。”两人谈话间,叩门声响起。
“呀,晴晴回来了啊,”张蓝心放下锅铲,“等着啊,马上就来——”
张蓝心一把将门拉开,堆上笑容,“晴晴来啦,快快快,坐,马上就吃饭啊。”然后转身又回到厨房。
薄晴四下打量了一番。他很久没回来过了,周遭的一切熟悉又陌生。家里许多地方都添了摆设,摆上了浮夸的陶器,到处都插上了鲜红的玫瑰,不知是熏的什么香,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薄晴皱了皱眉。妈妈一向不喜欢这类浮夸的东西,他也是,薄仪钟也是。
他放下书包,四处走动。妈妈的房间在靠阳台的位置,从她去世以来,空了十二年。每周,爸爸都会亲自动手打扫那间屋子,因此卧室一直都是崭新的,仿佛女主人仍旧住在那里。
而如今,卧室多了行李,女人的衣物,薄晴知道,是因为张蓝心住进来了。
心口上突然一抽一抽的疼,张蓝心如今明目张胆的占有了原本属于他母亲的一切,而他的父亲,对此却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凭什么。
没错的话,厨房门口捧着手机、穿着嘉陵三中校服的那个男孩,就是张蓝心的儿子,罗问。
看着不太像个好人,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
“开饭啦!”张蓝心端着两盘子炒菜出来。
待所有菜都上齐,薄晴的脸也绿了。
韭菜炒鸡蛋、韭菜炒鲜虾、韭菜炒肉丝、韭菜饺子。
还有各种辣。
薄晴是吃不了韭菜的,从小就这样,吃了会胃疼,难受,于是家里的餐桌上已经有很多年没出现过韭菜了。
然后这位张女士一出现就带着在薄晴家已经绝迹韭菜回来了。
薄晴吃不了韭菜,不要有韭菜的。这是薄仪钟每见到一个人都会说的。
薄晴不相信,薄仪钟会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张蓝心,唯一的可能就是,张蓝心对之视而不见。
行啊,她敢做,他就敢吃。
薄晴没多说什么,只是掏出手机悄悄对餐桌拍了张照,然后慢条斯理地夹起菜来。
张蓝心都做好薄晴一样菜都不碰,然后自己泪眼婆娑地自责是不是自己没做好饭的准备了,结果薄晴就和赌气一样,每一次下筷,夹回来的准是一筷子韭菜。罗问一边吃着,一边不经意地挑起话端:“薄晴,你几班的啊?”
薄晴道:“二班。”
“二班?和容湛一个班啊?”
“对,”薄晴抬眸,“怎么了?”
罗问不喜欢容湛,他不喜欢一切成绩比他好的人。“你要离他远点儿,这玩意儿就是个恶魔,高一的时候把隔壁职高的人打了,还挨了处分。啧啧啧,你当时是不知道啊,他揪着别人的头发冲着墙往死里撞。”
“你看见了?”薄晴掀起薄薄的眼皮。
“……虽然没,但是现场的人告诉我的啊!”
“不好意思,我有我自己的评判标准,用不着别人指手画脚。”薄晴一边冷着脸说着,一只手悄悄抵上胃。
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胃里一阵又一阵的绞痛侵蚀着他的理智,薄晴终于受不了了,一下起身,将碗搁在厨房,然后头也不回地奔去了卧室,甩上门。
“……他肚子疼了?”罗问疑惑地问,“这才多久?他这也太金贵了吧。”
薄晴卧室。
家里里的一切都变了样,唯独他的房间,一如既往的简洁大气,黑白配的色调,有些压抑。
薄晴趴在洗漱台漱了一遍又一遍的口,直到那股令人作呕的韭菜味儿完全散去才作罢。
他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缩成一团。
讲真,他没忍受过这种胃疼,小时候在小小吃了一点韭菜就吐了个昏天黑地后,他再也没有碰过韭菜了。
不应该和自己过不去的。薄晴现在想,当时太冲动了,气别人不成,还把自己弄成这样。
冷汗逐渐浸湿额头,乌黑的额发粘在苍白的脸上,整个人像是一碰就要碎一般
他像只受伤的小猫一样缩在被子里,漆黑的大眼睛啜着泪光,可怜兮兮的一小团。
或许更像是等待王子拯救的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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