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改

自从乘姐在三房房园住下后，这丫头越长越好了，不过数年，时光匆匆，乘姐也成了个半大姑娘，如今十岁了，彼时的李嬷嬷已经离开王家，又去了下一家有天家恩宠的家院子里头去传授礼数了。

“乘姐，一会给奶奶请了安，便快点回来！”

今早，天刚刚曦光万丈，毛氏给乘姐系好外衣的扣子，替她礼礼衣襟，给了她一个小正方形的食盒子，温声交代后，便放她走了。

距离那段痛苦的记忆已经过去四年了，乘姐也不再整日可怜兮兮的哭，如今的她多少脸上会有些笑意了。

这不，她开开心心，蹦蹦跳跳地念叨着夫子新教的三字经，提着食盒穿梭在三房去往王老夫人房中的廊里，正走着走着，突然，她看见她前头廊外的花丛中，坐着一男一女，女的身着粉衫萝裙，身上穿金戴银的，男的一副家丁的派头，好不寒酸，关键是，两人的头还时不时地凑在一起，男的手搭在女人的肩头上，动不动就去摸着女人的后背，活像急不可耐的贼。

“啊！”，乘姐哪知道发生什么事，叫了一声，抬手住了眼睛，食盒也吓的掉在了地上，里面毛氏精心做的糕点，全撒了一地。

那男女闻声转头过来，被吓了一跳，女人急忙朝乘姐跑。

“四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女人来到乘姐身边，紧张地道。

乘姐放下手一看，这女人居然是她的大姐姐，宏姐。

“大姐姐，跟你坐在一起的人，是谁。”，乘姐弱弱问着，不住朝后退。

“这，这，这是你的大姐夫！”，宏姐迟疑了一下，急了便跟乘姐这样道着，乘姐退一步，她上一步。

“可家中近日并未听说有人来提亲的呀。”，乘姐急道。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来，姐姐带你去吃糖！”，宏姐皮笑肉不笑地跟乘姐说着，给那男的使了个脸色，那男的二话不说上来抱起乘姐捂住她嘴巴就跑。

夜深了，乘姐也没回三房，毛氏只以为是乘姐去请安被王老夫人留下过夜了，没多在意，但第二天半夜了也没见人回来，毛氏不免有些疑惑，带着春姐来王老夫人屋中寻乘姐。

“谁？”，毛氏带着春姐到时，王老夫人正在座上看书，闻声，她不觉疑惑地问身后站着的丘嬷嬷道，“昨天早上，那丫头来过了吗？我怎么没听见你们传？”

“我也没看见的！”，丘嬷嬷也道，“不过，道上确实看见了一个打翻的食盒，可能是乘姐怕被责骂，躲起来了吧！或是，会不会去五房六房屋里找两位夫人玩耍了也不知道。”

“谁不见了？”

正说着，李氏和白氏一起携手来给王老夫人请晚安了。

“乘姐！前个早，我弄了些糕点，想着母亲爱吃，便让那丫头来给母亲请安时捎点过来，谁知，人没回我屋，也不在母亲这里！丘嬷嬷说，倒见来的路上，有个打翻的食盒，大伙正琢磨着这孩子是不是怕被罚！躲起来了，或是，寻你俩屋里玩去了也不知道！”，毛氏急着跟李氏和白氏道。

“并未瞧见乘姐来过我屋！”，李氏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王老夫人面前福了福礼。

“也没来我屋！”，白氏说着，跟在李氏后面给王老夫人福了福礼。

“那奇了怪了！好好一丫头，到底会去哪了呢！”，王老夫人说着，急忙起了身来，让丘嬷嬷给披肩外衣，急忙忙往院外走，“这入秋了夜里冷的慌，快叫人找找！别是出了什么事！那我怎么跟去了的安哥和卫氏交代！”

“老夫人！找到乘姐了！”

一行人正追着王老夫人要往外跑，就见刘嬷嬷和陆氏提着灯盏地急忙忙朝大伙走来，那陆氏怀里抱着的，正是乘姐儿，那小人儿萎缩在陆氏怀里，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王老夫人心疼地把那丫头接住抱在怀里，急忙让人端了水和吃食，还烧了暖炉，那丫头缓缓吃了一点，烘了会手，好半天才提上了一口气，在王老夫人怀里渐渐睡的安稳了一些。

“你瞧瞧你，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不过是打翻了个食盒而已！糕点撒了重做就是了！”，陆氏一边给乘姐暖着冰凉凉地小手，一边怒斥一边的毛氏道。

“我阿娘昨天根本没有看见四妹妹回来，大伯母发的什么疯！”，春姐气哼哼道。

“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陆氏瞪了那小妮子一眼。

“嫂嫂，你是在哪见到乘姐的！”，毛氏拉过春姐护在怀里，问陆氏道。

“我屋外！还躲在那些花草丛中，要是宏姐没发现！这丫头恐怕没命了！”，陆氏骂骂咧咧道。

“这就奇怪了！乘姐要是知道自己犯了错！也不应该跑去大房屋外躲着吧！这要是没个人知道！还以为是大嫂嫂故意要藏着乘姐，不让三嫂嫂找到呢！”，这时，从来不怎么露面的白氏说话了。

“白妹妹说的什么话！我自家也有个姑娘，何须把乘姐藏着掖着，不让毛妹妹找到！”，陆氏闻声气急了！起身瞪着白氏道。

“嫂嫂见谅，妹妹也只是瞎说而已！”，白氏倒像是瞧了个高兴一样，撇撇嘴，对陆氏福了福礼道。

“好了！人没事就好！云姐！你就带着乘姐下去，好好养两日！”，王老夫人打断两人说着，把怀里的乘姐抱给了毛氏。

“母亲放心！媳妇一定好好瞧着乘姐，不会再犯这些疏忽了！”，毛氏说着，抱着乘姐给王老夫人行了个礼，急忙退了下去。

毛氏和春姐带着乘姐回屋时，那人儿还没有抱上榻，盖上褥被，乘姐就伸起手，在空气中使劲地抓，口中泣声呓语道，“别打我！我不说！我不说！大姐姐！我不会说得，你不要打我！”

“大姐姐？不说？不说什么？”，婷姐围上来一瞧，着急着乘姐，急忙把人扶起来抱在怀里拍着背哄着，她对一边面色凝重的毛氏道，“母亲！到底，发生什么了，你瞧乘姐就是睡着，也满是惊恐。”

毛氏坐在榻边的圆桌边，只顾着看着桌上的烛台，好半天才反应了过来，她拿起烛台边的剪刀，剪了一段烛芯，起身只说了一句，“天凉了，该添衣了！顾好你四妹妹睡下！阿娘去你六婶婶屋里一趟。”，就离开了孩子们的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