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养老篇（十六）

想通的那个晚上，我又梦见了小哥。

这次和以往不同，这个梦境是他在幻境里也没有见过的模样。

像是一个全新的环境。

周围很黑，我试探着走在路上，觉得脚下很飘，仿佛每一步都没有踏到实处。

这是哪里？

我怀揣着这样的疑问，迈进了前方的门槛。很奇怪，这样一个四周荒芜，黝黑无光，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居然有门槛这种人居特征的东西。直觉告诉我，门的另一方，有我要找的人。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多少次这样风里雨里过来的，全靠这点玄学，在每一个危急关头挽救我的小命。

门的另一面居然有光。

真是令人神奇，有光意味着有出口，有方向，我迫不及待的向前方走去。新的路程似乎比方才更脚踏实地一些，我坚定了自己的方向没错，越走越快。

我几乎跑了起来。

仿佛有很多东西从我身边滑过，又有很多声音在我耳边窃窃私语，像是在议论一个意外闯入的游客。我平心静气，不敢分心，只一味地向前走去。

好像有风。

前方渐渐没有了路，我竟重新看到了长生花的花海。这令我浑身不自觉的战栗起来，上一次看到长生花的情景，我还没有忘记。

那是漫天的红光和满室的血腥。

都是长生的血，为了在那群疯狗里面抢出来我，她划破了自己的身体，任由殷红的鲜血流了满地。以血为媒，像是来自最深的地狱，来自地底的东西被她就这样唤了上来。

“幽冥听令，以血为誓，借尔之力，凡遇生者，杀无赦！”

那些布满阴冷气息的东西穿过我的身旁，像野兽遇见食物那样扑上去厮杀，这是来自黄泉的死气，也是来自地狱的诅咒。

最后的最后，我失去了意识。最后的一瞬间，是长生对我说的话。

“好好活着，等我回来。”

回来干什么呢？回来团聚还是？

我突然出了一身冷汗。一些想不通的关窍此时就像是开了挂一般纷纷有了答案。莫名其妙的病症，几次三番莫名的昏睡，还有来历不明的药物。

我的病，真的是因为吸食费洛蒙过多外加疲劳吗？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不是人吃五谷的疾病，而是我接触过那些来自地狱的家伙。那些从最深的地底上来的阴兵，将黄泉的死气带到了地上，带到了我面前。

至于我为什么没有死，只不过是因为他们的召唤者，他们尊奉的神明，长生，保了我一命。

生人接触死气，等于一脚踏进鬼门关。

怪不得小哥躲躲藏藏，怪不得长生遮遮掩掩，怪不得胖子总是拿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给我吃。

耳边的窃窃私语好像忽然消失了，身旁滑过的不知名状之物仿佛忽然之间被按下了暂停键。我向四周望去，忽然在长生花海的中央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是长生。

女孩儿闭着眼，周围散发着奇怪的符咒，像是来自古老的祭祀，我刚要出声，忽有一道金光直逼眼前。

“是谁！”

“出去！”

仿若被人重重锤了一拳，待我回过神来，眼前已经是熟悉的天花板了。

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