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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猫武士——族群危机

天气转凉,森林里枯黄的草地上铺满了金色的落叶,爪子一踩上去,就“咯吱,咯吱”地响。于是,树下堆积的枯枝烂叶便成为了学徒们玩耍的最佳地点。

“嘿!小风铃!快来玩呀!”天族营地里,雾爪飞一般地奔向一棵树下的落叶堆,然后“腾”地跳起,栽在枯叶中。几片落叶被弹开,在空中兜了个圈子,掉进了金雀花丛中。

凤羽正在饮水池旁梳理毛发,身边忽然闪过一团银色的皮毛。她吓地四腿使劲一蹬,蹦起来三尾高,背上的毛倒竖起来,仿佛一只刺猬。

武士降落在草地上,她朝皮毛离去的方向望去,小风铃步履蹒跚地跑向落叶堆,雾爪在众多金黄的枯叶中等着她。

“小风铃!”凤羽皱起眉头,呼喊银色皮毛幼崽。“你不应该出育婴室。”武士徐徐渡步向前,来到小风铃身旁。小猫抬起头,眨着蓝色的眼睛,疑惑地盯着凤羽。

“为什么啊?”一个委屈的声音传来。凤羽看见雾爪的耳朵耷拉下来,缓缓走出了落叶堆。“小风铃为什么不可以跟我玩啊?”学徒抖抖皮毛,甩掉粘在身上的枯叶。

“她还太小。”清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凤羽旁边。她柔声对雾爪说道:“等小风铃长大以后,她就能陪你玩了。”猫后低头用爪子轻轻抚摸小风铃的头,幼崽高兴地咕噜一声。

“或者,你可以找其他学徒玩啊……比如说,阳爪?”凤羽见学徒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赶紧补充道。

“但是……阳爪跟着橘茶去狩猎了,别的学徒也还没回来……”雾爪难过地垂下头,低声说道。

凤羽尴尬地看向别处,烈火正在和炎冰交谈着。忽然,天族族长出现在岩台上,她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请所有能自行狩猎的猫到岩台下集合!”

凤羽匆匆赶到空地中央,找了个位子坐下来,炎冰和烈火停止了交谈。雾爪心情低落地来到他的导师蓝掌身边,灰蓝色武士询问学徒难过的原因。清风带着小风铃回到育婴室门口,珍珠把想要跑出去撒欢的小玉石搂进怀里,其余的幼崽趴在猫后身旁,好奇地注视着向岩台下聚集的天族猫们。

岩台上的虹星俯视着族猫,郑重的讲道:“天族的同胞们,我们要组织一支队伍,去冰族和解之前战争带来的不愉快。”

岩台下的族猫议论纷纷,凤羽耳边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我了解你们的疑惑。”虹星继续说道:“我们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特别是对主动攻击我们的冰族。”

“那我们现在为什么要去做呢?”天池不解地问。

“听我讲完。”虹星不满地提醒天池。她瞟了一眼橘黄色与白色相间的武士,转过头大声说:“我们都知道,星族警示我们灾难马上就要到来。到时候,族群猫只有放下族群的意识,和异族猫融洽相处,联合起来,才能与野狗对抗。”

“虽然我们和冰族之间爆发的战争随着时间推移,也会被双方淡忘。但是,我们还是要与他们和解,才能拉进天族与冰族的关系。”虹星说完,刻意瞄了一眼天池。

就像茵苔和霖跃!他们也需要和解!凤羽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想法。如果他们也能和解,那么就能弥补手足之间的裂痕了!武士激动万分,她的皮毛颤抖起来。

“我想,星族一定不希望在灾难降临的时候看到我们和冰族产生分歧。”炎冰赞同地附和道。

“还有,”虹星叹了口气:“顺便给冰族带去阴阳心的梦的消息。不知道炎族和森族有没有告诉他们,这已经是好几个月亮圆缺之前的事了。”凤羽从族长的声音里听出了后悔与自责。

“那时是冰族惹怒了我们,所以没必要告诉他们!”栗木气愤地喊。

虹星点了点头:“没错。可是现在有必要了。”她俯视了一会儿岩台下的族猫,随即吩咐道:“霜雪、羽掌、紫须、凤羽,你们跟我去冰族。炎冰,你和蓝掌、天池、栗木他们留守营地。”

炎冰尊敬地低下头,接受族长的命令。虹星跳下岩台,召集了点到的武士,凤羽随着族长和其他武士钻出了凤尾蕨屏障,踏进了森林中。

“哦!星族啊!我已经闻到了冰族的那股鱼腥味!”羽掌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是啊,他们一辈子只吃鱼!”紫须点点头。他话音刚落,就猛地凑到羽掌耳边,低声说道:“还有那恶心的青蛙!”

“青蛙!”霜雪嫌弃地扭过头,好像她嘴边就有一只那呱呱叫的家伙:“那可不是猫吃的东西!”

“冰族猫可不像猫,他们心甘情愿地让肮脏的水打湿自己的皮毛。”羽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周围有没有冰族猫在偷听他们谈话。“他们就如一条披着皮毛的鱼!”棕色虎斑武士叫道。

凤羽静静地听着武士们抱怨。突然间,她也想加入这场关于冰族的谈话。武士望着前面的冰族领地,那里的小溪纵横交错,芦苇丛生,灌木丛随处可见。

“冰族怎么会喜欢这种地方呢?”凤羽疑惑地盯着冰族的领地。

“他们喜欢吃鱼呗!”紫须理所当然地回答:“还有青蛙。”

“好了,别讨论了。”走在最前面的虹星发话了。她停下来,转过身,坐在枯黄的草坪上,严肃地讲道:“如果让冰族巡逻队听到你们说他们坏话,他们可就要把我们赶走了!”

“这不是坏话,这是事实嘛。”羽掌毫不在意地嘟囔一声,他的声音很轻,站在他边上的凤羽听见了。

“记住,我们这次是去与冰族和解之前的事的,不是去抱怨的。”虹星重新声明道。

凤羽学着族长的样子坐下来,刺鼻的鱼腥味使她的胃里翻江倒海。冰族的气味真的太难闻了!武士晃晃脑袋,想驱赶这股浓浓的鱼腥味。

一旁的羽掌还在不停地喃喃自语,他一不小心坐在了一丛蔷薇花上。尖尖的刺扎进了棕色虎斑武士的皮肉中,他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所有天族猫都猛地回头,注视着羽掌。棕色虎斑武士尴尬至极,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蹲坐在了草丛里。

“谁在那儿?!”冰族的领地上传来一声质问。

“是我们。”虹星站起身,平静地答道。凤羽和霜雪、紫须来到了族长身后,只有羽掌慢吞吞地爬起身,蹑手蹑脚地迈着步子,走到族猫身旁。看起来,那根刺的威力挺大呀!凤羽忍不住暗笑道。

灌木丛间钻出几团皮毛。领头的是一只灰黑色公猫,他的皮毛黯淡无光,侧腹的一根根肋骨清晰可见。

他们在挨饿。凤羽顿时有些同情这只公猫,但同时又有点疑惑:冰族竟然在挨饿?!他们不是一年四季都有鱼吃吗?

在瞧瞧自己,和其他天族武士。虽然皮毛不比绿叶季蹭亮,但好歹也不到黯然失色这个地步。他们确实消瘦了些,可是看不见突出的肋骨。冰族一定出事了。

灰黑色公猫的后边又走出一只白色与棕色虎斑相间的母猫和一位灰色虎斑武士。他们见到天族猫数众多,不禁打了个寒战,眼神中露出了恐惧。

“你……你们来干什么?”灰黑色公猫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他的声音却还在颤抖。冰族武士虽然很害怕,可还是以愤怒的语气对虹星说:“如果你们要来偷猎的话,这里可不欢迎你们!”

“我们可没有鱼来给你们填饱肚子!”另一只灰色虎斑公猫咆哮道:“我们都在挨饿!”

领头的公猫不满地用尾巴拍了一下灰色虎斑武士的肩膀,似乎在责备他透露了冰族的消息。

“不用紧张,黑云须。我们不是来偷猎的。”虹星对灰黑色公猫说道:“我们有些事要见霜星。”

听了虹星的话,冰族猫的脸色突然变了,他们埋下头,口中好像有说不完的悲伤。

“现在是莲星了。”过了一会儿,那只白色和棕色虎斑相间的母猫伤心地别过头去。

天族武士们吃了一惊,紫须半信半疑地问那只母猫:“霜星怎么了?”

黑云须叹了口气,极不情愿地开口道:“是绿咳症。绿咳症带走了霜星的最后一条命。”

“这么说……那次战斗,霜星只剩下两条命喽?”霜雪不解地思考着:“他只有两条命,为什么还这么猖狂,对我们发动攻击呢?”

那只灰色虎斑公猫不屑地哼了一声:“天族猫,你猜错了,霜星那时有三条命。后来因为有几只泼皮猫入侵,他为了赶走他们又用掉了一条。”

凤羽觉得,霜星也不是那么可恶,至少他会尽力守护自己的族群。

“那么,请带我们去见莲星。”虹星更正道。

黑云须无奈地点点头,允许了。随后便带着天族众猫踏入冰族领地,走向他们的营地。

凤羽第一次进入冰族的土地。这里和天族的地盘截然不同:到处是灌木丛、芦苇,有许多小溪和池塘,很少见到有一棵高大的树。经过池塘时,凤羽的耳朵捕捉到了青蛙的呱呱声。她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急着想寻找青蛙的身影。冰族真的有很多青蛙!

“这个叫雪花池。”白色与棕色虎斑相间的冰族武士见凤羽对这个池塘如此感兴趣,便随口说了一声。

凤羽羞涩地加快脚步,赶到霜雪身边,与她齐头并进。

冰族营地到了。黑云须跃过一条窄窄的小溪,进入了冰族营地。猫儿们鱼贯跳过小溪,跟着灰黑色公猫走到了族长巢穴前。

凤羽环顾四周,这儿完全暴露在河谷中,没有一棵树木遮挡,让她感觉浑身不自在。周围冰族猫异样的目光更是让凤羽心神不定。

“快看!天族猫来了!”不知是哪位冰族学徒叫喊了一声,凤羽更加讨厌这里了。

黑云须走进了族长巢穴,与莲星报告。凤羽趁这个时机仔细打量了一下冰族营地。她发现这里到处是咳嗽声,猫儿们都瘦弱不堪,把整个营地弄得乌烟瘴气。

不一会儿,莲星出来了,她的脸上挂着忧愁和不耐烦。冰族族长的皮毛乱糟糟的,仿佛好久没有梳理过了。

“说吧,你们来我们营地做什么。”莲星的肌肉紧绷着,似乎有所防备。

“我们是来为上次的战斗道歉的。”虹星低下头,表示对冰族族长的尊敬。

莲星也低头行礼,她眼中的警惕减少了许多:“是朝霞溪那次吗?”

虹星点点头:“是的,我代表天族猫向你们道歉。”

莲星有些疑惑,她问道:“你们为什么要道歉,那场战斗我们也攻击了你们,这是互相的。”忽然,她停了一会儿,有些犹豫地支支吾吾道:“其实……我们也应该道歉的,毕竟是我们先发起进攻……”

“我也向你们道歉。”莲星的目光变得坚定:“我承认,霜星那时有些过头……”她的语气柔和下来。

双方沉默了一阵,虹星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已经和解,之前的战斗也成为过去,不用再提起。”

“是的,霜星已经去了星族,希望你们原谅他。”一个声音从凤羽后方传来,天族武士一齐扭头,只见一只白色的母猫站在草坪上。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冰族的新副族长——亮花。”莲星走到她的副族长身旁,自豪昂起头:“她可能干了!”

亮花不好意思地摆摆尾巴,说道:“没有啦……”

“对了,还有一件事。”虹星的表情变得惭愧。

莲星见虹星有些羞愧,便皱起了眉头:“什么事?”

“关于阴阳心的梦。”虹星把巫医的梦给对莲星和亮花讲述了一遍。

“这样啊……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们?”莲星的声音听起来不太愉快。

“呃……因为那次森林大会我和霜星赌气,所以一气之下没有告诉你们。”虹星带着歉意说道。

“对了,你们需要一些猫薄荷吧?”虹星转移话题。

莲星和亮花一听见“猫薄荷”这三个字就两眼放光,异口同声地回答:“迫切需要!我们得绿咳症的猫太多了,猫薄荷都用光了,而且我们领地上的猫薄荷又很少……”

“现在的病猫太多了,能捕猎的武士少之又少,带回的猎物也大大减少,我们都在挨饿。”莲星哀声道。

“我会给你们送些猫薄荷来的。”虹星承诺道。

“非常感谢!”莲星和亮花真挚地道谢。

“我们该回去了。”虹星看了看天空,太阳已经有点偏西。

“河源、流水!送虹星他们回去!”莲星对两位冰族武士吩咐道。

“愿星族照亮你们回家的道路。”亮花对即将离开的天族猫说。

凤羽和天族武士们穿梭在灌木丛间。没想到这么快就与冰族和好了!武士心中喜滋滋的。

走到雪花池时,凤羽突然听见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天族猫儿们和两位冰族武士回过头,一团白色皮毛正飞奔而来。

亮花?她怎么来了?凤羽看着冰族副族长一步步向他们跑来,心中生出了一个疑团。

“虹星!”亮花来到天族族长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那个……七色凤凰……是不是……指一只猫的名字啊?”

凤羽猛地一怔,一瞬间,所有天族猫的目光都聚到了她身上。

难道……是指我?凤羽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怎么可能拯救族群呢?一定是搞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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