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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猫武士——族群危机

夕阳西下,半个天空被染成了橘色。彩云如飘在空中的绸带,缠绕在太阳周围。最靠近落日的晚霞像一朵朵大红花,似一团团火焰,光彩夺目。那些离夕阳较远的云朵,有的金黄,有的淡紫,有的粉红,有的橘黄。

天族营地里,狩猎队满载而归,猫儿们都叼着新鲜的猎物归来,身上的疲倦早已被喜悦冲刷干净。活泼好动的学徒也随着导师回了营地,吵闹着要享用自己的晚餐。天族营地热闹起来。

“凤羽!”一声含糊不清的叫喊传入了正在吃一只老鼠的凤羽耳中。她伸出爪子,舔了舔肉垫上面的肉丝,抬起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一个银色的身影出现在凤羽的视线里。银袅!欢乐涌上凤羽的心头,她开心地冲挚友摆了摆尾巴,衔起吃了一半的老鼠,往旁边挪了几步,给银袅空出个位子。

这只银色虎斑母猫飞速地朝凤羽奔来,她的嘴里塞满了猎物。凤羽仔细瞧了瞧:哈!还有只兔子!

银袅蹦蹦跳跳地来到凤羽身边,和她碰了碰鼻子,从嘴里吐出两只野鼠、一只画眉鸟和一只长着白毛的兔子。

“狩猎技巧不错嘛,还捉到了只兔子!”凤羽称赞到,向银袅投去佩服的目光。

“这对你来说算什么!你在武士测评的时候就抓过了!”银袅听上去有点沮丧。她将自己捕到的猎物推到猎物堆旁,挑了自己捉的画眉鸟,啃了一口,吐出满嘴的毛:“呸!这鸟的毛也太多了吧!”银袅的眉头皱了起来,不断地用舌头把鸟毛挤出嘴外。

“不,我那是在绿叶季,森林里动物最多的季节!而现在已经是落叶季了!兔子什么的自然少了。”凤羽不想让这场难得的朋友聚会变得如此糟糕,连忙安慰银袅。

银袅没有回答,只是抖了抖耳朵,示意听见了凤羽的话,然后继续啃咬那只浑身是毛的画眉鸟。

凤羽觉得自己对不起银袅。还不如不多嘴呢!她感到自己是多么愚蠢至极。

此时,前不久刚刚当上学徒的阳爪与雾爪蹦蹦跳跳地冲进营地,相互追逐着,他们的导师分别是橘茶和蓝掌。两位武士正跟在他们的学徒后面,欣慰又无奈地看着两只猫打打闹闹。

“好了,你们都已经是学徒了,怎么还像只幼崽一样玩闹呢?”蓝掌看起来有些不满,对打成一团的学徒说。

“不!我们这是在练习今天学的格斗技能!”顽皮的阳爪顶嘴到。

蓝掌的目光变得严厉,他叫住阳爪,并庄重地对他说了一番话。凤羽没有听清,因为他们已经走远了,她只看到一旁的雾爪眼中早已没了调皮的神色,而是害怕地站在橘茶身边,耷拉着尾巴,将头埋了下去。

凤羽咬了一口老鼠肉,把视线从学徒们身上移开,望向营地里的猎物堆。现在是落叶季,猎物少起来了。猎物堆虽然也堆成了小山丘,但比绿叶季差远了。如果将绿叶季的猎物堆比作一座小山,那么落叶季的猎物堆就如同一个小坡,在山面前毫不起眼。

凤羽开始担心饥荒的爆发。要知道,族群现在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虽然灾难还没降临,可那群野狗迟早会达到族群猫的领地附近。而且,凤羽坚信,它们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族群猫的!

想到这里,凤羽的心颤抖起来,野狗凶神恶煞的样子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上个月半,巫医们已经将星族的预言转述给了族长。四位族长在森林大会上宣布了新的预言,但所有族群猫都对这预言毫无头绪。

那个梦……七色凤凰到底指的是什么?凤羽正冥思苦想,忽然发现银袅一脸纳闷地盯着她。

哦!是自己思考地太入神,半天都没再吃一口老鼠!

凤羽尴尬地朝银袅笑了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迅速咬了一口鼠肉。

族猫们都回到了营地,霜雪正与灰云交谈着,虎纹和狮尾在互相舌抚,焰日、羽掌、紫须围在一起,蔷薇爪与海棠爪兴奋地聊着天,金花和云霞在饮水池边喝水,而炎冰在向虹星汇报巡逻的情况。

凤羽吃掉了那只老鼠,舔了舔嘴角和爪子,走过去想与吃完画眉鸟的银袅互相舌抚。

银色虎斑武士高兴地向凤羽眨眨眼,坐下来让她舔舐自己的肩膀。这时,白翼走了过来想加入她们。

“嘿!你们算我一个呗!”白色武士晃动着她的尾巴尖,对正在互相舔毛的凤羽和银袅说。

银袅停止了舔舐,眼神中闪着调皮,开了个玩笑:“怎么?三猫舌抚吗?”事实上,她们经常这样。

凤羽正梳理着银袅的脖颈,忽然听见育婴室里传出一声痛苦的哀嚎。紧接着,一团烟灰色皮毛飞速地蹿出育婴室。

珍珠?凤羽惊讶地睁大眼睛。出什么事了?珍珠的幼崽虽然已经成为学徒,但她决定要继续待在育婴室,帮助其他猫后抚养小猫。

“快!清风要分娩了!”珍珠焦急地喊道,她心急火燎地环顾四周:“鱼翅和阴阳心去哪了?他们不会又不在吧?!”

听到这个消息,猫群中跑出了一只银色的猫——银河。他飞奔到育婴室门口,心急如焚地呼喊着清风的名字。

凤羽也慌张起来,她坐立不安,总觉得皮毛下面有虱子在爬。终于她站了起来,快步走上前,想查看清风的状况。

“阴阳心和鱼翅?他们去森族采摘草药了!”炎冰皱起了眉头,不知所措地挪动着前爪。

“老鼠屎!”霖跃咬紧牙,尾巴来回甩打着。

“烈火、海浪、翠湖、岩峰和凤羽,你们去森族把巫医叫回来!动作要快!”虹星走了过来,冷静地命令道。

我?凤羽愣了片刻,不明白族长为什么会选中自己。当她再次回过神来,其他猫儿都快要钻出营地入口的凤尾蕨屏障了!

凤羽赶紧追了上去,一头扎进凤尾蕨中。

“等……等等我!”凤羽在树林里疾驰,可还是赶不上先行的几位武士。

凤羽迈开腿,一个接着一个跳跃,总算缩短了与其他武士的距离。她累得气喘吁吁,浑身使不上劲,但还是一直保持着这个速度。我不能慢下来!清风还在等我们回去!

两边的树木因凤羽高速奔跑而变得模糊。在她的视线内,几乎所有东西都是一闪而过。

烈火跑在最前头,他那姜黄色皮毛下的肌肉如涟漪般一起一伏。在烈火身后,其次是岩峰、海浪和翠湖,最后则是凤羽。

众猫奔跑了很长一段时间,个个都累得不行。于是,他们放慢了脚步,由疾驰改为奔跑,由奔跑改为慢跑,再变成快步走。

凤羽不停地前进,很快,她的肌肉酸痛起来,四腿无力,心剧烈跳动着,仿佛要从嗓子里蹦出来。此时,她的咽喉肿痛地不行,有一股强烈的灼烧感刺痛着凤羽的喉咙。她口干舌燥,嘴里干燥得像着了火一般。

在凤羽筋疲力尽之际,空气中飘来了一丝淡淡的森族气味。这气味已经很陈旧了,若有若无,似乎是某些森族猫残留下来的。

这一丝气味刺激了凤羽的感官。她的目光瞬间变得炯炯有神,耳朵竖立起来,像雷达似的朝两边转动。凤羽抬起头,伸长脖子,全神贯注地嗅了嗅空气。除了熟悉的天族气味,还有森族以及炎族与冰族的味道。

凤羽感到有一股力量涌了上来,她的步伐变得有力,甚至超过了前面的翠湖。再坚持一会儿!她对自己说。

“快到了!我们加快速度!”领队的烈火试图鼓舞大家,可猫儿们都已经累坏了,即使加快了脚步也只有小跑的速度。

地形突然变得开阔,面前出现了一大块草坪,一棵高大的树立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周围环绕着茂密的树木,这里正是族群猫气味飘来的地方。

这是四个族群的交界处,也是召开森林大会的地方,再径直向前走就是森族的领地了。

天族武士们越过草坪,来到了森族的边界线。

“为什么要停下?情况有多紧急你难道不明白吗?!”海浪不满地朝停下脚步的烈火吼道。他的声音充满了焦急。

烈火动了动嘴刚想回答,却被岩峰抢先一步:“你是瞎了还是鼻子没了?前面是森族的领地!”

岩峰与海浪面对面僵持着,他们挑衅地抬起下巴,直视对面猫的眼睛。两位武士都龇牙咧嘴地冲对方咆哮,尾巴大幅度甩打着,爪子在暗地里伸了出来。这两只公猫仿佛来自不同的族群,下一秒就要扑到对方身上咬断他的脖子。

凤羽不知如何是好,她想劝一劝满腔怒火的猫儿,却又不敢面对气势汹汹的武士。犹豫再三,她终于开口了:“或许……我们要先经过森族巡逻队的同意……”

“谁给你的胆量?!敢和资深武士顶嘴!”海浪大声怒吼道,狠狠地瞪着凤羽。

凤羽脖子一缩,耳朵向两侧抚平,害怕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前爪。她浑身都在颤抖,心怦怦跳得很厉害。我不该说话的!这下糟了,海浪更生气了!凤爪不敢看资深武士的眼睛,只是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观察海浪脸上的表情。

“够了!海浪!”烈火严肃地喊道,并生气地瞟了灰白相间的武士一眼。姜黄色公猫清了清嗓子,停顿一下,继续说道:“都别吵了。”

凤羽正忐忑不安地摆动尾巴尖,突然又被海浪的声音吓了一跳:“哼!我们为何要在这里浪费宝贵的时间呢?那些森族猫丝毫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又何必尊重他们呢?”他轻蔑地瞧了瞧森族的边界线。

岩峰立起的毛倒了下去,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他打了个哈欠,来缓解压力。他可不想和海浪打起来!虽然他的态度很差,但再怎么说,那位暴脾气也是他的族猫啊!天族在森族边界内斗,这个事情传出去,族群的面子都被他岩峰丢光了!

海浪的嘴里在嘟囔些什么,但凤羽到没心思去听,她只希望灰白武士的心情能平静下来。

烈火无奈地看着海浪,叹了口气。他开始躁动不安,在原地不停地徘徊,还时不时向森族领地张望。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翠湖提醒不停小声抱怨的海浪:“森族巡逻队来了。”

凤羽猛地抬头,两眼放光地盯着前方的一棵棵山毛榉树。

猫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森族猫的气味随之而来。凤羽闻到了紧张的气味。

一团深灰色皮毛出现在树林间,后面跟着一只黄色母猫、一只棕色虎斑公猫和一位橘色皮毛武士。

“最前面的是森族武士苔藓毛,在他后边的是黄柚,那只棕色虎斑公猫叫夏日,橘色的母猫是草坪池。”翠湖凑到凤羽耳边低声细语。

凤羽看着几位森族武士,除了草坪池,其他几位她都在森林大会上见过。她应该是新命名的武士吧。看着森族武士橘色的皮毛,凤羽想起,眼前这只名叫草坪池的母猫就是叶脉爪和灌木爪的手足。不知道他们的武士名叫什么。凤羽有些好奇,上上次的森林大会她没去参加,可她非常想知道两位森族武士的名字。凤羽扭头看向参加了那次大会的翠湖,想询问她灌木爪与叶脉爪的武士名,却不好意思开口,她动了动耳朵,欲言又止。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领队的苔藓毛警惕地盯着天族猫们,声音中带着不满。随后,他又添上一句:“你们快要越过我们的边界线了。”

“我们来找天族的两位巫医。我们的猫后快要生小猫了,我们现在需要他们。”烈火的语速极快。

“请你们允许我们进入森族的领地。”翠湖礼貌地补充道,她的声音有点像是在恳求苔藓毛。

夏日眯起眼睛,目光中带着怒意:“我们为什么要让你们去到森族领地上?由我们去叫你们那两位失职的巫医才合理。”

“第一,我们不用麻烦你们的边界巡逻队;第二,我们的巫医责任心很强!”岩峰怒视着夏日,眼中迸射出火焰。

黄柚摇了摇头:“不行,我们不能相信你们不会在森族领地上偷猎。现在可是落叶季!只有星族知道你们这些天族猫脑袋里在想什么。”她嘲讽道。

快点啊!我们是真的有急事啊!我们绝不会偷猎的!凤羽焦急看着森族武士。

突然,海浪上前一步,对黄柚大声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夏日都是肮脏的泼皮猫!不要觉得你们加入了森族就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武士!”他傲慢无礼地在黄柚与夏日之间扫视:“呵,连泼皮猫的名字也不改,就妄想加入族群猫的一员?!你们这些跳蚤皮!还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天族的巫医,怀疑我们的武士!”

凤羽的心咯噔一下。难怪他们俩的名字这么奇特,原来是泼皮猫!其实她对泼皮猫没什么偏见,只是不喜欢夏日和黄柚的态度而已。当然,海浪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都是谁告诉你的?!”夏日气急败坏,龇牙咧嘴地咆哮,黄柚也跟着他一起。

海浪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但他没有回应两只愤怒的猫。

“所以我们到底能不能进入你们的领地去找回阴阳心和鱼翅?”烈火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草坪池和苔藓毛担忧地对视了一眼,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同意了。

“可以是可以,但是要让草坪池陪同你们。”苔藓毛半信半疑地看了天族武士们一眼,然后一甩尾巴,示意正大发雷霆的夏日与黄柚跟着他继续巡逻边界。

“我们走吧。”烈火生硬地朝草坪池点了点头,带着天族众猫踏上森族领地。

循着两位巫医留下的气味,天族武士们来到了几棵覆盆子树前。

“他们应该就在这里了。”凤羽望着覆盆子树,嗅了嗅草地上的气味。森族猫的气味中混杂着一股熟悉的天族气味。

阴阳心、鱼翅,你们在哪里?凤羽直视着树丛,希望能见到一个黑白相间或黄白相间的身影。

此时,树上的叶子抖动起来,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碧绿色的树叶见间露出一团黄白色的皮毛。

“鱼翅!”翠湖高兴地叫道。她激动地奔到树下,仰起头冲巫医眨了眨眼。

“阴阳心在哪儿?”岩峰四处张望,想寻找另一位巫医的身影。

“我在这儿。”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阴阳心出现在鱼翅身后,嘴里衔着许多树叶。

“那是什么?”凤羽用尾巴指了指阴阳心嘴中叼着的一片片叶子。

“这是覆盆子叶。”鱼翅替阴阳心回答:“是用来给清风分娩时止痛止血的。”

说到清风,凤羽猛地想起,这位猫后还在等着他们回去呢!

“清风已经开始分娩了!”海浪赶紧说道。

鱼翅和阴阳心一怔,但很快又缓过神来。“快回营地!”鱼翅对武士们喊了一声。她撒开腿,飞速向天族的方向奔去。

“愣着干嘛?赶紧跟上!”烈火睁大眼睛,目光在天族武士们身上停留了一小会儿,然后转头对草坪池摆了摆爪子:“你可以走了。”

森族武士点点头,迈着步子离开了。凤羽一直盯着草坪池,直到她橘色的皮毛消失在一丛灌木后。

几只猫在草坪上飞跑着,眨眼间就跨越了森族的边界线,回到了天族的领地。

希望清风能撑到我们回去!凤羽想。

夜幕降临,气温降下来了,凉风习习,晚风拂过草地,使草儿弯下了腰。天空像是被颜料染过似的,一片漆黑,只有几位星族武士发出白色的亮光。

森林里安静下来,可天族营地却变得热闹非凡。因为——天族的成员增加啦!这天夜里,清风生下了五只小猫,分别是小风铃、小玉石、小岚、小山峦和小芦花。

小风铃是只银色母猫,背上有少数银灰色斑点,她的眼睛是蓝色的;小玉石是只金棕色虎斑公猫,琥珀色眼睛;小岚是玳瑁色加白的母猫,有着绿色眼睛眼睛;小山峦的眼睛也是绿色,他是一只姜黄色公猫;小芦花的皮毛是橘黄色、白色与黑色相间,她的眼睛是蓝色的。

谢天谢地!感谢星族眷顾着我们!让天族多了五只健康的幼崽!凤羽真心地向天上的武士祖先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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