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哪里不舒服？”阴阳爪声音紧张地颤抖起来。这是他第一次独自治疗族猫，巫医鱼翅出去采集猫薄荷了，所以巫医学徒要靠自己拯救青蕨的性命。

凤爪挤进猫群，青蕨躺在正中央，脸上的五官因痛苦而扭曲了，阴阳爪站在长老身旁，紧张地皮毛都在颤抖。

如果阴阳爪治不好青蕨怎么办？凤爪的心绷紧了。她不是不信任阴阳爪的智慧与知识，而是因为这是巫医学徒第一次靠自己治疗族猫，他现在已经惊慌失措，在众猫尖锐的目光下难免会心烦意乱，或许她哥哥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了，所学的知识都已经忘了！

凤爪越想越害怕，她还没经历过失去族猫的悲痛！而且凤爪也不想体验一次！她甩甩脑袋，抛开这些负面情绪。现在要做的，就是相信阴阳爪，他这么长时间的巫医学徒可不是白当的！

再瞧瞧青蕨，虽然凤爪不是巫医学徒，但从他那痛苦的表情和急促的喘息看来，任何猫都知道，这位长老已经命悬一线了。

青蕨的四肢无力地抽搐，皮毛与草地摩擦着，这吓坏了许多幼崽。小暮心惊胆战地问森月：“青蕨怎么了？”猫后轻轻摇了摇头，在幼崽的耳边低声说到：“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要相信阴阳爪，他会治好青蕨的。”

听见别的族猫都这么信任阴阳爪，凤爪也抛开恐惧，满怀期待地盯着巫医学徒。他是我的同窝猫，我应该更相信他才对！

青蕨一直抽搐着，痛得不行。他费了很大力气，过了好半天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的……肚子……疼……”

凤爪惊恐地盯着青蕨，他的口鼻周围白花花的一片，已经太衰老了，没过多久就要加入星族了。

阴阳爪低头自言自语道：“肚子疼……用……杜松果和锦葵！”他猛地抬头朝群猫喊到：“快去拿杜松果和锦葵！”

凤爪愣住了：杜松果和锦葵长什么样？气味是怎样的？她不认识这两种草药啊！凤爪着急地把爪子插入泥土里，四下张望，希望会有猫认识这些草药，并自告奋勇去取。

当阴阳爪喊出这句话时，几乎所有围过来的猫都猛地抬头，露出期待的眼神。但一听见两种陌生草药的名字，大多数武士又像凤爪那样，环顾四周，希望会有猫转过身去拿。

天族众猫沉默了许久，没有动静。正当阴阳爪向前一步准备亲自去取时，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我认识，我去拿！”话音未落，一团金色的皮毛从猫群中窜出来，奔向巫医巢穴。

凤爪欣喜万分，终于有猫提出去取草药了！她定睛一看，是金花！凤爪目送这位武士钻进巫医巢穴。她身旁的绿耳和羽掌议论纷纷，讨论的全是关于青蕨的事以及阴阳爪能否有能力治疗自己的族猫，他们朝这位长老投向怜悯的目光，并半信半疑地凝视巫医学徒。

凤爪担忧地望着青蕨与阴阳爪，她害怕失去族猫，又担心阴阳爪没有办法挽救自己的族猫，遭到其他猫的指责。

天族族长虹星似乎听见了猫群中的议论声，她阔步来到大家面前，大声说到：“作为天族的一员，我们应该足够信任自己的族猫，而不是怀疑他。我相信阴阳爪会尽自己所能治疗青蕨的！”

众猫频频点头，认为族长说的有道理，便安静下来，阴阳爪感激地看着虹星，他也不在紧张：“我会用尽一切办法来挽救族猫的性命！”

此时，金花的脚步声传来，她叼着锦葵和杜松果飞速冲到巫医学徒面前，把草药递给他。阴阳爪接过草药，把杜松果塞进青蕨嘴里。

长老痛苦地呻吟着，把嘴里的杜松果全吐了出来，还吐了些白沫。阴阳爪焦急起来，他呜咽着恳求到：“拜托了！你就吃一颗吧！”说着又用爪子勾起一颗杜松果，放在青蕨嘴边。

长老伸出舌头，想吞下嘴边的杜松果，但他好像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挂在嘴边的舌头又颤抖着缩了回去。

凤爪的心一颤，身边的猫都屏住了呼吸：青蕨要加入星族了！她的心仿佛被一只爪子攥住了一般，疼得不能呼吸。

青蕨突然停止了抽搐，他的头一软，耷拉在地上，身体变得毫无生气。

夜空发出惨叫：“不！求你别走！”他跳出猫群，来到老朋友青蕨身边，眸子中充满了悲伤。

阴阳爪瞪大了眼睛，他不知所措地喃喃道：“对不起……我……我知道我应该帮助他吃下去的……”巫医学徒说着指了指一旁的杜松果，头深深的埋了下去。

哦不！凤爪觉得难以置信，悲伤淹没了她。“就剩我一位长老了……”夜空死死地盯着青蕨的尸体，哀声说到。

蓝掌有些怨恨地看了阴阳爪一眼，那位巫医学徒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盯住自己的爪子，重复说着“对不起”。

“青蕨的灵魂已经升入星族，我们今晚会为他守夜，感谢他生前为族群做的贡献。”炎冰对天族猫们宣布到，然后低头追悼这位长老，其他猫纷纷照做。

默哀后，聚在一起的族猫们散开去，第一支狩猎队已经归来了，领头的灰云嘴里叼满了猎物，后面的豹斑、云霞、翠湖、橙毛也满载而归，看见夜空站在躺在地上的青蕨边，他们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凤爪心情低落地走过去，向他们解释情况：“青蕨刚刚加入了星族。”狩猎队成员眼中顿时蒙上了一层忧伤，灰云朝她点点头，感谢凤爪为他们说明情况，便继续走向猎物堆。

族猫纷纷散开，去干各自的事了，只有一团黑白相间的皮毛还立在空地中央。

凤爪仔细一看，发现那团皮毛是阴阳爪，他呆呆地坐在那里，怯生生地缩着身子，好像在他周围的不是天族猫，而是外族的陌生猫。

凤爪走过去，问阴阳爪：你愣在这儿干嘛呢？”巫医学徒吓了一跳，他猛地站起来，盯着凤爪。

“你干嘛这么神经质啊？”凤爪被他逗笑了，不过不用阴阳爪回答，她也猜得到，他是在为自己没能救青蕨而惭愧。

阴阳爪低下了头，一直沉默不语。凤爪忍不住问他：“是因为青蕨加入星族了吗？”

阴阳爪一甩尾巴，脸色更加阴暗了。我怎么就管不住我这嘴呢！凤爪埋怨自己。

“呃……那个……其实根本不是你的错……青蕨的年纪已经太大了……”凤爪不好意思地安慰阴阳爪。冒犯您了，青蕨！还请在星族原谅我！凤爪暗暗想到，但只有告诉哥哥青蕨年迈的事实，才能让他不再自责。

阴阳爪似乎好受些了，他终于开口了：“但我还是没有履行巫医的职责……”

凤爪把尾巴搭在巫医学徒的肩膀上，想把他从悲痛中拉出来。

“凤爪！快来帮我们扩建育婴室！”一声呼唤打断两只同窝猫的对话，凤爪有些不情愿地循声望去，看见栗木正在她与霖爪收集的树枝旁甩着尾巴。

“呃……我有事，先走了。”凤爪对阴阳爪道别，巫医学徒似乎丝毫不在意她的离去，一直低头不语。

星族啊！希望他能正常点！凤爪向栗木走去，心里满是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