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挣扎着起身,挪到院门,这几步就花光了所有力气。
冰冷雨水划过鼻尖,从脸颊流下,冲淡了我唇上鲜红的血。
我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抓在心口处,胸腔里是炸裂的撕扯。
我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哑声挤出一句话。
熊二究竟是谁……
熊大里边有问题。
门外传来一道自言自语的男声。
雨很大,雷声也没停,这么偏僻的地方,深夜来人,况且现在还是末日,我现在状况也不好。
我伸手打开在门内的监控。
发现那人半张脸埋在雨衣里,但依然可以看出眉眼很优秀。
但看不太清,为了掩藏住处,我天黑后就没开院子和门外的灯,所以监控只能看到模糊的景象。
疼痛让我的体力迅速流失,脸色越发苍白。
可门外的人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在这有丧尸的情况下还能深夜独自一人找到这里。
不管从哪里来说,他都不是简单的人。
我喘了口气,试图压下口中的血腥,然而胸腔里那棵树似乎在这一瞬占了上风,心脏撕扯出剧烈的疼痛。
我“砰”的一声猛然跪了下去,控制不住的蜷缩着躺在地上。
鲜血从口中喷出,五指深深陷入胸口,我甚至觉得血中还混杂着心脏被绞碎的血肉碎末。
熊二这是……要死了么?
清冷的双眼再也支撑不住,缓缓闭上,好像死亡也没那么可怕……
天黑的像浓稠的墨,雨水溅起的泥点弄脏了我的脸。
晕过去之前,我心想,从未见过有如此厚脸无耻之人。
熊大算了进去看看,如果有丧尸,那人就完了。
雨声虽大,但熊大刚才听到了有人倒地的声音。
他轻轻一跳,够着墙边,借力就上了墙。
借着玻璃房透出的微弱灯光。
熊大看到我此时悄无声息的躺在地上。
潮湿的空气里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我嘴角的血迹衬得脸色苍白,指尖有一道挺深的伤口。
熊大情况不妙啊。
熊大啧了一声,跳下墙,将我抱起然后进了房子。
熊大穿过客厅,径直上了二楼,二楼左边的房间上着锁,右边的倒是开着。
熊大抬脚踢开了门,房间挺大,有个单独的卫生间。
房内靠墙放了很多裱着画框的画作。
正中间是一张1.8m的木质大床。
熊大把我往床上一丢,转身去衣柜里找了套睡衣给我换上。
熊大借用一下你的衣服和洗手间。
花几分钟去洗了澡,还看到一张身份证。
熊大熊二?真是巧,咱名字太像了,就像亲兄弟。
熊大回到床边,仔细观察起我,睡着的人微微皱着眉,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熊大刚抱着时就感觉到体温非常高。
熊大发烧了?
熊大从自己的包里拿了退烧药,给我喂了。
在这个时间点,可不是简单的发烧,熊大收起玩味的笑容,神情中露出一点严肃。
他闻到我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息,带着点……草木的味道,不是异变的感觉。
但发烧是异能觉醒的特征之一,这很矛盾也很奇怪。
熊大此时唯一能肯定的是,我没有丧尸化。
熊大思索片刻,现如今他知道的情况非常有限,只能慢慢观察。
今夜在林间,异变就在他眼前发生,组织上发的加密文件说异变蔓延到团结屯的时间,明明是在三日后。
但这一切都提前了,也许,人类对异变的抗性比预设得要差。
毕竟这是一种从未出现过,无法解释的“病毒”。
熊大伸出手,手心凝出一团黑色雾气,这雾气被他控在手心把玩,凭空而来,在他手上听之任之。
我蜷了蜷身子,也许是空气中来自熊大的这股陌生力量让我不安,我把脑袋往被子里埋了埋。
熊大真警觉。
许久,熊大收回了目光,余光里一丝异样引起了他的在意。
他扯出我在被子下露出一点的手,发现伤口居然不见了……
——————
熊二我不是在家吗?咋会在这啊?
我在疾驰的列车里快速奔跑,这应该是一列正在行驶的地铁。
忽闪的灯光照出车厢里的场景,玻璃窗上、椅子、扶手上全都是喷溅的鲜血,在脚下汇成黏腻的令人作呕的触感。
被撕咬得残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车厢,呼哧的喘息声,伴随着腐臭紧随其后,对危险的感知让我不敢停下脚步。
很热,车厢沉闷的空气,奔跑中充血的心脏,我感觉连呼吸都是滚烫的。
不到片刻,眼前已是最后一节车厢,我不得不停下。
回头看去,身后的场景令我惊恐的睁大双眼,是丧尸。
视频里的丧尸,几十只,也许几百只。
熊二釜山行是吧……
它们腐烂的身体,青灰的脸,看不见瞳仁的双眼,带着令人窒息的腐臭,在车厢里拥挤着朝我追来。
我环顾四周,找不到一件能挣扎反抗的武器,只能选择摆烂了,毕竟跑不了了,我绝望地闭上眼睛,控制不住的颤抖。
熊二
那股腐臭猛然靠近鼻端,但预计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空气里有什么破风而出,我的听觉似乎变得异常灵敏。
就像鞭子甩出,划开空气的声音。
我睁眼望去,眼前的丧尸被数十条藤蔓绞住……
——————
熊大你终于醒了啊?
耳边传来声音,我猛然睁开眼睛,便对上了一双好看的眼睛。
熊二刚才是做梦吗?
意识回拢,我无暇顾及这诡异可怖的梦,我看着眼前的人,皱起眉头道。
熊二你是谁啊?咋在我家?
熊大我看你晕倒了,所以……
我看这人还穿着我的衣服,他很高,我的衣服在他身上略显拘束,我心里说了一声进贼了。
熊大我昨晚救了你。
熊大浑然不在意我的不悦,他回身拿了水和药递给我。
熊大退烧药。
我没有伸手去接,沉重的脑袋告诉自己的确在发烧,昨晚……那棵树我没忍住去碰了才落得如此下场。
我伸手摸了摸心口的位置 ,撕心裂肺的疼痛奇怪的消失不见,仿佛没有出现过。
我一时间恍惚觉得那会不会是昨晚自己烧糊涂了而产生的幻觉。
熊二呃,咳咳——
嘴里被熊大塞了颗药,咔的一下,有力的手一扣我的喉咙,药就顺着嗓子下去了。
熊二你想噎死我吗……
熊大现在这种时间段不该再这样浪费了,熊二。
熊大换上冷冷地语气,熊大在我的电脑桌面上看到很多关于气象和病毒的搜索资料。
觉得我是个聪明人,没必要多费口舌,我抬起头,丝毫不惊讶人家叫出我的名字
熊二你的名字。
既然不浪费时间,那第一步就是坦诚。
熊大你看看这个不就知道了。
熊大从包里掏出个证件丢给我。
熊二熊大,113佣兵队长……
我看了看,眼前的人身姿挺拔,凛冽冷峻的气质确实很符合这身份。
熊大我没骗你吧?我可是好人啊。
熊大嗤笑了声,收回证件,看了我两秒。
熊大先起来吧,咱们下楼说。
我没反驳他,看了眼自己,睡衣这样皱巴巴的,还在被窝,确实不宜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