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失心症

“我家里有点事，我得回家了。”苏暖夏看了看腕上的旧表，是种等待对方批准的伏低语气。

“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瞬间，苏暖夏突然觉得陈斯年知道了些什么，然而一切只是觉得，并无证据：“天冷，我母亲生病了，我担心她。”

陈斯年道：“阿姨在哪儿？医院吗？走，我陪你一起去。”

苏暖夏看着少年已经迈出的步子，只得叫住少年道：“不用，只是普通的感冒，不需要住院。”

“要是有需要，你可以来我家找我。我现在住阿格尼医生家。”

“我知道，他是你叔叔。”

“你怎么……”

苏暖夏挥了挥手：“我真要走了。拜拜！”

路上的雪相较昨日已经融化了许多，天上那轮太阳又躲进了厚重的云里。

苏暖夏踏着湿漉漉的地面，想起中午去医务室拿药的时候，她听见的对话。

“大哥已经发现你转学的事了，过年回家好好和你爸聊聊。”

“我不回去。他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关心过我？只会一个劲地命令我。”

“你不回去他就要亲自来押我们俩了，臭小子，给我有点危机意识！你摸着良心想想这几个月你住我家，我对你这个侄子不错吧？你可别坑我，我好不容易离开了那个鸟笼一样的家。”

陈斯年看着苏暖夏渐行渐远的背影，笑骂了句：“小笨蛋，还学会听墙角了。”

可是却也没有追上去，他现在可不敢贸然上前去，要是小笨蛋苏暖夏问他：你过年会离开吗？他可真不知作何回答。他不想离开，大概因为那句“我罩你”，可这不代表有人不会逼他回去。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烦恼。母亲如今那种情况，苏暖夏不敢轻易和陈斯年一起出现在母亲眼前。

另一方面，就算陈斯年对她苏暖夏好，但总归都是外人，这里不属于他，他与她也才认识不到半年。何必将母亲时而突发失心症的事告诉他。

她现在只是想尽快联系上号码已变成空号的父亲。自己联系不上，那有没有能联系上的人呢？

苏暖夏的太阳穴因为用脑过度突突地跳着，她心里着急又害怕。陈佩的情况不能拖了，她在图书馆看过相关的书，得不到相应的治疗，病情只会更加严重。

母亲陈佩当年和父亲是双双私奔，最后定居在这儿的，因此他们家没有什么亲戚，记忆里倒是听父亲提过一个姑姑。当年父母私奔唯一支持他们就只有父亲这个亲妹妹。

苏暖夏记得小学的时候，这个姑姑给他们家寄过信件，里面有张全家福。

这么多年，父母亲一开始还会与这位姑姑在过年过节时通个电话，渐渐地电话都没再响过。

苏暖夏加快了回家的脚步，心想：“希望电话号码还在，希望它还有用。”

可回到家，她发现家里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个陌生人，沙发旁还站着一个。两人年纪看起来倒是差不多，虽是冬天，却依旧能看出衣着的富贵体面。

“暖夏，来，叫外公。”陈佩对着门口的苏暖夏招招手。

苏暖夏这才发现陈佩正跪在地上，面朝着沙发上那发已花白的人。

“母……”苏暖夏想扶陈佩起来。

然而话却被陈佩无情地打断：“跪下，叫外公！”

苏暖夏被吼得身体明显一愣，顺着陈佩的话两膝跪地，看着沙发上的人叫了这个对她来说十分陌生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