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二天清晨，在蓝氏天人共愤的作息约束下，蓝家小辈共泽芜君早早地便坐在大堂整装待发。润玉三人也围坐一桌品茶静等。(别问为什么用“品”，几位大神会委屈自己喝人间的劣质茶水吗？早悄无声息换了内在)江澄也带着金凌下楼而来。

“早！早早早！”清早起来，聂怀桑那独特的嗓音又多了几分软糯，灵动跳脱的性子也真难为他这两年一直扮深沉冷酷整顿聂式家风。这一离了聂家长老的监管，也无需在聂式门人前端着，整个就是一脱线的风筝，撒开了欢，一如当年云梦后山画扇捉鸟逃学摸鱼的无忧少年。不过这性子也着实讨喜，上到润玉，下到小辈，全都能谈到一起，唯独见了阿瑶会面露窘色，故一直刻意避之。

“怀桑，早！”邝露浅笑回应。

“聂宗主，早！”一众小辈。

“早点都吃了吗？吃的什么？”抓起一个状似馒头的东西往嘴里送“啊啊啊！我的牙！这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硬？”

“老板娘说是什么什么麦做的，这个麦生命力顽强，荒漠一带的百姓都以此为主食。”

“唉～大漠百姓真是可怜，等回聂家我就让人送些米面过来，改善一下他们的伙食。”没有听到继续抱怨，反而心念百姓疾苦，怀桑的善，是骨子里的。

“送再多也维持不了几时，且落差之感尤盛。”润玉沉色道。

“这也正是我所思。”怀桑略一沉思后继续道，“荒漠之中盛产一种名为仙人掌的植物，营养价值极高，且有消肿止痛、行气活血、清热解毒之功效，只因其味苦，故只有贫瘠的漠北百姓愿意将其请上餐桌。此次回去我便请聂家名厨一起研究一番，力求在保持其营养之上祛除苦味，如若成功，漠北百姓大可以此换取市场上的精细米面。”

“哇，聂宗主好厉害啊！！”一众小辈投来崇拜的目光。

“小朋友们，你们平时要多读点书，脑子呢没事就多转转，这样说不定几十年后能赶上我的十分之一。”果然，聂大宗主这给点阳光就璨烂的性子和夷陵老祖有的一拼！

突然怀桑被难得安安静静若有所思的蓝景仪所吸引，踱步到其身边。少年抬头正欲询问，怀桑便抢先一步答道“景仪是想问，为什么沙漠的生活条件如此艰苦，这些居民为什么不搬迁到环境好点的地方呢？”

“是。”

“那景仪我问你，如果让你离了云深不知处来我清河居住，你可愿？”

“当然不愿。我从小在云深不知处长大，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有感情，怎可轻易离弃！”

“是啊，对于大漠的百姓来说，这里的每一颗沙粒都曾伴随他们成长，他们可以不饮甘泉、不吃细粮，但是却离不了大漠的孤烟、落日、星空和广袤无垠的沙丘，这是他们的根与魂，是祖祖辈辈守护的地方。一如当年江家拼死守护莲花坞、守护云梦，蓝家守护被大火烧为灰烬的云深不知处、守护姑苏。而我，这么多年的暗中筹谋，也只是为了守护我的不净世、我的清河，守护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而已。”

一席话，三言两语，却是半世艰辛。

“怀桑，你长大了。”是赞叹、是感慨，亦是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