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阿尔特弥斯的月光紧随着阿波罗的余晖。天色在一阵交替下暗淡下来。清爽的林间微风吹上公路，拂起地上的枫叶。

　　丹走下车，甩手将车门重重的关上。他深吸了最后一口尼古丁，把奄奄一息的烟蒂扔到地上。烟蒂蹦跳着出几点红色的火花。

　　他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地址——韦德化工企业。

　　“嗯…马克，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丹自言着。

　　他的记忆中对这个工厂有过一两次画面，不过已经是在监狱的时候了，警棍敲打门栏的声音，和狱警沙哑粗暴的喊声总是打断他的美梦。

　　丹左右看了看。公路上一片空旷，甚至连一声鸟啼都听不到。他快速的小跑起来，上步，两手撑起身子翻过了并不算高的铁栅栏。

　　他感觉脑袋一阵充血，和眩晕，嘴里尼古丁的味道变得恶心起来。

　　工厂南边传来了一阵引擎声，丹立刻两手伏地蹲在了一块生锈的铁板后面，生铁的味道让他胃一阵收缩。

　　车声越来越近，随后进入眼底的便是一辆黑色的雪佛兰SUV，车子停在了他的宝马车前面，主驾驶的门被打开，走下来一位个子并不高的女士，她穿着小巧的西服，黑色的长发高高的扎着马尾，手里握着一支便用型手电筒。刺眼的白光扫过了驾驶室，后座，车尾灯，看上去在审视这那辆宝马。随后她快速的上了车，呼啸着驶离了视线内。她似乎并不想被人看到，而丹却记下了她的车牌号——F620B213I

　　丹小声的读出来。看来这除了马克还有其他人。他熟练的拿出手枪，把枪里的弹匣退出来又推进去，上膛。

　　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要与他为敌似得，他不过是想追捕弗林，替那些贪官污吏做他们本该完成的事。

　　丹猫着腰小跑进了工厂最右侧的巷子，巷子里的污水浑浊又黏腻，还有股他说不上来的味道。

　　手心的汗让枪柄变得黏糊糊的。

　　“真是该死！这都什么时候了！”巷子的尽头传来了声音，听起来是个男人。

　　丹加快脚步，随后紧贴着墙壁探出头去。

　　那人正背对着他，摆弄着手里的霰弹枪。

　　“这么冷的鬼天气！还不换班！”他抱怨道。

　　“不如我来跟你换个班怎么样！帅哥。”丹说道。

　　那人皱起眉，转过头，一支漆黑的枪管顶进了他的眉心。

　　手里的霰弹枪滚落到了地上。

　　“你是谁？”

　　“哦！你不认识我？我还以为电视上播了很多我的消息。”丹咧嘴笑了笑。

　　“你是！丹泽西！”他结巴的说道。

　　“是的，你可算找对人了！”丹说。

　　那人大睁着眼睛，看上去有些慌乱。

　　“不是我！是弗林让我在这站得岗！我也挺不喜欢那家伙的！一副臭脾气…”

　　“嘘…”丹将左手食指放在嘴唇上。

　　那人安静下来，嘴里仍旧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两个问题！如果你敢说别的废话，你就会看见一颗子弹射进你的眉心明白了吗？”

　　他点点头。

　　“弗林！在这吗？”

　　“是的，他在这！他在这制作一些…我听说是书。”

　　“马克在这吗？”

　　“谁？”

　　“马克泽西！听说过吗？”

　　“没，我们这没那号人！”

　　丹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做了个奇怪的表情。

　　“你知道怎么离开这吗？”

　　那人忙乱的点点头，脸上的肉抖起来。

　　“现在！你给我小跑着滚出去，忘掉今晚的所有事，回家喝杯啤酒放松一下！怎么样？”

　　“听起来不错，先生。我是说丹先生。”

　　“滚！”丹挥挥手里的枪。

　　那人立刻连滚带爬的跑出了不远处的后面。就像背后跟着一只尖叫的魔鬼。

　　丹直起身子看了看正门，右肩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他拿出手机，直接打给了亨利。

　　“你好！我是亨利警长。”那头说道。

　　“你好！我是丹泽西逃犯。”丹说道。

　　“客套话我就不说了！有线索吗？”

　　“有个车牌号！你可能得帮忙查一下！”

　　“觉得医院病房里有电脑吗？”

　　丹不耐烦的挠了挠头。

　　“不过，我可以考虑叫别人帮忙。”

　　“下次你说话不要喘气！”

　　“什么？”

　　“F620B213I”

　　丹回忆着。

　　“这辆车怎么了？”亨利问道。

　　“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

　　“你呢？”

　　“我可能会流点血。”丹耸耸肩，挂了电话。他觉得亨利可能还要说一大堆什么道理，他不喜欢听这些东西。从他父亲那开始就不喜欢。而且他不习惯男人之间这种“互相保重”之类的话题，因为在监狱，说这话的人可能会死。

　　他举起手里的枪，走进了大门，走入了黑暗中。

　　马克正趴在工作车间上方的通风管道里。他膝盖下的铁板正在打晃，他便以一个半趴半撑的姿势保持着不动。这些老旧的管道很可能在他不注意间就让他掉下去。

　　车间里，大批的人正穿着橙色的防火服，戴着白手套，将瓶瓶罐罐的药剂调来调去。远处高一点的办公室里正坐着一个人影，看上去正是这个神秘组织的什么头目，至少马克这样认为。

　　他稍稍扭动了一下身子，举起手机，拉进镜头。

　　马克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画面，瞳孔立刻散开，一股寒意迅速摸上他的头皮。

　　那人正是弗林。

　　可弗林不是已经死了吗？他想，除非面前这家伙不是弗林，或者死的人不是弗林，可这说不通！

　　他收回手机，而然手机却被铁栏挤了出去。马克试着探出手臂抓了一下，但是抓空了，手机在半空翻转着落到了下面的工作台上，摔得七零八落。

　　一名穿着放火服的家伙抬头看了看。

　　“哦！该死！”马克蹬起双腿，向前爬去。通风管外落下一点灰尘。

　　“有人！守卫！”下面不知谁喊了一句。车间立刻响起炸鸣，子弹击穿了他刚刚趴过的地方。弹孔透进光亮。

　　枪声再次响起，他感觉到一丝下坠感，随后整个通风管猛然一震，他身下的铁板瞬间连同他一起飞了出去。

　　马克被摔得眼冒金星。两个人将他架了起来。

　　“哇哦！哇哦！”一个声音仿佛贯穿了大厅。

　　“看看这是谁啊！”弗林蹲下来，打量着迷迷糊糊的马克，继续说道：“你像个小丑一样钻进我的通风管，就为了把自己摔晕给我看？”

　　马克模糊的视线看着眼前着家伙。他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有些熟悉。好像是硫磺！

　　他站起身，向后退了几步，两边的守卫立刻抓住了他的胳膊，又重新把他拉了回来。马克无力的跪在了地上。

　　“不对！你已经死了！”

　　“我？”

　　“我看到你被钉在墙上！你已经死了！弗林！”

　　那人笑起来。

　　“我可从没说过我是弗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