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的街道处处充斥着一股腐朽的味道,窦启文扯了扯嘴角,直到此刻他才真的相信这位“少爷”是真的穷!
简稻子正准备开门回头看了眼窦启文,看到他眼里的……讶异,眸子里闪过一丝受伤和窘迫,捏着钥匙的指节因为用力泛白。
“其实,其实我就住你隔壁!”窦启文一直看着他自然将对方的神情和动作都看在眼里,立马指着旁边二楼一间破屋子说。
“……我是刚搬来的。”简稻子看到他说完转过头,嘴角不可抑制的微微上扬。
“啊……我就说嘛,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呢!”窦启文接着他的话立马往下说,怕这位柔弱少年难堪。
“坐吧,我给你倒杯水。”简稻子的面部表情还是控制的很好。
“啊,好,谢谢。”
窦启文和简稻子都是走读生,只不过是排队时顺口问了句家住哪儿,就顺路的走了一路。
窦启文其实并不住这里,自己住在新的开发区,但这里住了个好哥们儿,好哥们儿是本地人,这里的老房子就是他家的,不舍的扔着不管,就住这里,窦启文偶尔来他家打游戏。
这里的烂房子基本都别有洞天,每家每户表面上破破烂烂的实际上家里不比新开发区的豪华。
只不“房东”们一般有自己的新房子,经常租出去,所以这里大多居住来自外地的打工仔。
简稻子的这间屋子比较窄小,前后两间房中间由厚重的水泥楼梯隔开,楼上也分前后两间房。
布置的很中式,进门就是大厅,桌椅摆放的格局看着很舒心,没有家徒四壁之感,屋子里带着淡淡的木质香。
和简稻子身上的味道有点像。
里间是厨房,楼上是卧室和浴室。
“你一个人住吗?”窦启文抿了口水,清甜的 。
“嗯,父母都在老家。”简稻子右手揉着左手,手法看着像按摩。
“你的…怎么回事啊?”窦启文没好开口怕戳人痛处,用手指了指。
“摔伤。”简稻子其实除了左手上有伤其他地方都没有,脸上的绷带纯粹是中二病的化学反应。
“挺严重啊。”
“还好,也不疼,就是不能太用力。”作为一个能扛枪负重的特种兵,这真的是微不足道的小伤,打架留下的战勋嘛,反正过几天就好了。
但是这话落在窦启文耳朵里,就成了,无法根治的疾病,突然用一种特别同情的眼神看着对方。
“对了,我晚上要去兼职。”
简稻子丝毫不晓得对方脑壳里在脑补些什么,自顾自的说,人设还是得维持到底。
“几点?你做什么的?”
“七点,奶茶店。”
“哦哦,我在后街网吧当网管。”
简稻子听到这句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只是动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也在后街,新开的那家。”
“那挺好,顺路啊,到时候一起?”
窦启文莫名的还挺开心,他这人可不善于交友,除了从小玩到大交心的几个,对旁人都冷冰冰的。
或许是看到简稻子看起来外表脆弱,内心狠辣,又觉得跟自己有那么点同病相怜,或者说更多的是可怜他的感觉,就莫名其妙的想靠近他。
“行啊。”听到这话,她笑了一下。
接受继续揉手臂,准备上楼换绷带睡一觉“那你六点五十叫我吧,我上楼眯一会儿。”
“行。”
窦启文帮人把门带上后,心里还有点觉得不真实,总觉得那是一个娇生惯养出来的大少爷,病弱,温柔,没脾气。
可偏偏这个人与他的认知和她的外表截然相反。
他指腹在眼罩上抹了抹,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帮我伪造一份病历和证明。”食指勾开眼罩露出一只森然的黑漆漆的眼眶。
那只眼睛里包括眼白都是黑的,眼眶边缘有些泛红,看着着实有些渗人。
“啪。”眼罩打在皮肤上,窦启文转身朝隔壁楼走去。
热水撒在女子白皙的身体上,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段,在热气的掩映中,无比诱人。
她的手拂过锁骨下温软的高耸一路向下,停在纹路清晰肌肉感十足的腹肌上。
如果不是窦家来求人,那我现在是不是该坐在军车上玩游戏?
不过一想到那个金贵的少爷坐在网吧里吞云吐雾,心里就不舒服。
虽然不是医生但是好歹人家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样的,就算不是为了窦家,权当为了他吧。
本来也是为了他回来的。
“嗤。”蓦地一副小男孩摔在地上嘴里“啃”着草哭唧唧得望着她的模样浮现在眼前。
许多人她都在那次恐惧中忘了,甚至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偏偏在后来的回忆中,就是这样一副搞笑的场景怎么都忘不掉。
窦启文登上游戏一边开麦一边骂,突然打开装备经济界面,自己的等级后那个ID晃了一眼。
捡棵苗子,突然又想起那个“七少爷”。但只是一瞬又继续投入到游戏中。
九月的南方天黑得早,七点左右路灯就开了。
黑夜带走了下午的炎热吹来了冷冽的寒风。
简稻子裹着绷带倒是没啥感觉,身体素质好,不怕冷。
窦启文穿的少,校服又没带,冷风吹的人有点懵逼。
“艹,什么破天气,这么大风?”
“该不会是要下雨了吧?”
路过的旁人显然也没想到下午还热着呢,晚上就刮起了大风。
窦启文比简稻子高一个头,起码一米八参上。
“你冷?”简少爷被窦家少爷时不时蹭一下,不由得把注意力分散了点给他。
“不,”还没等窦启文否定完,带着木质温香的外套就甩在了他背上。
一股温暖的香风瞬间将他包裹,驱散了大风刮来的寒意。
“喏,我就在前面那家,你哪个网吧?”
窦启文捏了捏衣服,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又或者说是真的冷了,没有拒绝的穿上了衣服。
“零距离,得分叉口右转才能看得到,有点偏僻。”
他拉了拉衣袖发现这袖子长短居然还挺合适没太短,想起他好像一直习惯性把手藏在衣袖里,视线又不由自主的飘了过去。
“哦,你几点下班?”
“我?我……可能得凌晨四点半这个样子。”
简稻子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这样的颠倒生活,小少爷怎么受得了的?
“你不用等我,我一般直接睡网吧,四点半有人来替我的。”窦启文还以为对方是想和自己一起回去呢。
“嗯,走了。”
“拜,明天早上一起去学校啊?”
“…嗯。”
简稻子进了奶茶店才转身去看小少爷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诡异的情绪。
“怎么样?相处的还行吗?”奶茶店老板卫惜拿抹布擦了擦手。
“嗯,七少爷很温柔,人也很好相处。”
简稻子盯着对面这个实际上主业是个心理治疗师的家伙。
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站在吧台前好像也不违和。
“呵呵,也就你会说他温柔,你真的把他忘了?”卫惜重复思索着那句七少爷。
“嗯……也不能说全忘,你知道的我所有记得的东西都跟你说过了。”
“主要是好奇,为什么你会那么顺口的喊他七少爷。”卫惜低着头,灯光打在镜片上反射出一缕亮光。
“窦启文不是排行老七吗?”简稻子转进吧台里,找着吃的。
“所以你就叫他七少爷?”
“不然呢?窦家那么多个窦少爷,分得清?”
“你还记得你以前在窦家的名字吗?”
“说实话真的不记得,我连我妈都不记得长什么样儿了,就跟个痴呆似的。”
卫惜眸光暗了暗。
“你游戏ID为什么叫七少爷?”
“我好像记得我跟你说过?”
“有么?”
“我的幸运数字是七。”
“嗯,这个是说过。”
“所以叫七爷,但是重名了就改成了七少爷。”
“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我有必要跟你编故事吗?”
“那真是巧了,你叫他也叫七少爷。”
“咔嚓。”简稻子咬下鸡块的嘴瞬间不动了。
“缘分?”胖娃娃摔在地上的情景突然跳出来,这次多了句模糊不清的话,简稻子没抓住。
“或许吧。”卫惜转过身没什么表情。
“你说为什么我的幸运数字是七呢?”简稻子捏着鸡块转了转,突然笑了。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奶茶店老板·惜突然没好气的来了一句。
“但我想知道。”
卫惜回头看着她缠满绷带的笑颜,手顿了一下,心里没由来的有些难受。
那张脸有多漂亮他知道,她缠了五年绷带,以前是因为受伤,十一岁之后只是单纯的有点中二。
曾经她将整个人都缠上绷带装木乃伊,不穿衣服,被简将军打了一顿,后来她就只把穿衣服会露出来的地方缠上绷带。
简将军不让缠她还会哭会闹,因此简将军还以为她有心理疾病。
也是那时候他决定学心理学,结果发现人家只是中二而已,简将军就故意以此激励她训练,不出所望,她从一个只会走正步的看门兵成了一个特种兵。
连简将军都没想到。
她的天赋很高,不怕吃苦,有韧性,学什么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