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三包饼干打开分到了所有人的手里,三盒罐头被打开倒进水桶中,在大火的灼烧下,阵阵肉香弥漫向四周,让人瞬间口舌生津,一双双眼睛流露着迫切,恨不得把水桶都一块吃了。
“剩下的一个怎么算”?贾正文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瞥了一眼剩下的一盒罐头,而后看向江来低声问道。
一群人闻言立刻看向贾正文,目光冷淡而漠然,仿佛在看一个脱光了衣服跳舞的傻子。
注意到所有人那有些诡异的目光,贾正文这才回过神来,四个罐头,十二个人分,相当于三个人分一个,而江来罗菲菲和小美刚好三个人,那剩下的一个就是他们的。
分好了罐头,每个人手里的椰子壳里都弥漫出丝丝肉香,香味勾动着味蕾,恨不得让人直接一口吞下去。
金申坐在王座上,望着手里的美味,他的脸色一片铁青,微微抬头看向石寨的一边,那里有三双眼睛正直勾勾的凝视着他,仿佛是在等待什么命令。
察觉到金申投过来的目光,张宽田雷和贾正文微微低头躲避着,可眼角的余光仍注视着金申,直到金申直接用手指把食物往嘴里塞的时候,他们的眼睛几乎同时一亮。
“金老大已经开吃了,咱也别愣着了”,张宽再不愿等待一分一秒,他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用两根细木棍当做筷子往嘴里扒拉着。
田雷和贾正文对视了一眼,然后端起椰子壳就是一通乱塞。
王辉坐在自己石屋的门口,望着对面吃的正香,他端着手里的肉罐头,双眼直勾勾的打量着,仿佛向外散发着光芒,他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小心翼翼的伸出脑袋,支起两只耳朵向左走仔细努力倾听着动静。
云梦洁脸色一片苍白的坐在石床上,食物拿在手里犹如千斤重,她水汪汪的双眸望着周良,表情中透着不知所措,语气低微的轻声提议道:“小美还是个孩子,而且都那样了,咱们不吃了吧”?
周良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里香喷喷的肉,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顿美味,未来入口的还是那些清淡到没有什么味道的东西,他咽了咽口水,伸手紧握了一下云梦洁的手,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伸出脑袋微微瞥了一眼江来的石屋,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轻响,那是江来在给小美准备食物,木棍与水桶碰撞的声音。
这时候的周良仿佛松了一口气,他回到云梦洁身边用肩膀碰了碰云梦洁,微笑着低声安慰道:“没必要,江来和罗菲菲会省下来给小美的,而且你也要需要营养,吃吧,别想这么多”。
石寨的外墙边,江寒雪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目光微微低垂,凝视着脚下的椰子壳,椰子壳里的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她看了一眼江来的石屋,微低的眼帘中透出一抹明亮,紧接着便拿起了食物动作细微而优雅的吃了起来,她修长的双腿叠放着,曼妙的身姿仿佛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每次都夹起那么一小口,一举一动都透着端庄,动作上没有任何迟疑,表情也没有多么复杂,看上去甚至有几分享受,吃了将近一小半后,她从容起身,拿着食物走进了江来的石屋。
石屋里,罗菲菲正抱着小美坐在床头,双眼直勾勾的望着江来,而江来正蹲在水桶旁,手里拿着最后的一盒罐头正准备打开。
江寒雪猛的伸手一拍江来的肩膀,然后面无表情的把椰子壳往罗菲菲的手里一塞,转脸与江来对视着道:“你加了太多野地瓜,吃不下了,我吃了一半,要是小美不嫌弃,这最后一盒就省省吧”。
“公平,规矩不能破”,江来冷着脸凝视着江寒雪,口中低声道。
“没说给你们,是换”,江寒雪撩了撩头发,白了一眼江来后转身看向墙角的行李箱,“罗菲菲有瓶香水吧,她又不用,归我了”。
“好”,江来还没说话,罗菲菲抢先回答道,然后拿起两根木棍,小心翼翼的夹起一点送到小美的嘴边。
江寒雪从行李箱里拿起香水,放在手里打量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欢愉的笑容,望着罗菲菲道:“谢了”。
说完话,江寒雪转身就要走出石屋,在她身后,江来的动作仿佛停滞,五指紧抓着罐头,指节骨微微泛白,在江寒雪即将迈出石屋的那一刻,他低声重重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江寒雪身形一顿,露出一抹苦笑,随后把玩着新入手的香水,再次走向石寨的外墙。
姜旭耷拉着脑袋靠在墙角,碗里的食物他是一点没动,镜片后的双眼一直望着江寒雪,他看着江寒雪吃东西,看着江寒雪进石屋,又看着江寒雪拿着香水走出石屋,最后从新坐回到大石头上,他一直望着,那眼神仿佛是在欣赏一副美丽的画,画中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勾动着他的心。
“你没吃多少吧,我的给你吃”,姜旭怯生生的走到江寒雪身边,微低着头打量着地面,伸手把自己的食物递了过去。
江寒雪望着面前一下未动的食物愣了愣神,随后抬头又打量向姜旭,在她抬头的那一刻,姜旭的脑袋埋的更低了,仿佛江寒雪就是国外神话里的美杜莎,让他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你有毛病吧”,江寒雪望着姜旭,只感觉又好气又好笑,她苦笑着轻骂了一句,随后抬手把食物又推了回去,“我就是因为吃了两口不想吃,才去和罗菲菲换的香水,与这点东西相比,这瓶香水显然更配我”。
“你不是因为可怜小美才给她的吗”?姜旭微微的抬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江寒雪,目光中透着难以置信的意思。
江寒雪低头笑了笑,随后伸手拍了拍姜旭的脸颊,嘲讽似的说道:“你以为老娘是谁啊,活菩萨还是小天使,我可怜她,谁可怜我,你啊”?
“我。。。”,姜旭一时语塞,这与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样,现在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哪怕心里有话,但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只好再次低下头,掩饰着自己此刻的尴尬。
午饭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小美并没有吃下多少,她的气色仍没有多少好转,甚至精神更加的萎靡,趴在罗菲菲的怀里仿佛一只生病的小猫,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原本江来以为再分配好食物后,这场闹剧就已经结束了,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仅仅是暴风雨的开始,真正的乌云不过刚刚笼罩在他们的头顶。
又过了两天,最后一盒罐头已经全部喂给了小美,考虑到岛上湿热的气候,江来根本不敢留太久,然而小美的精气神却没有任何好转,还是有些萎靡不振,小脸一片蜡黄,那双灵动的眼睛也蒙上了灰暗的一层,粉嫩的嘴唇呈现出苍白并且干裂,仿佛内心有一团烈火在每日炙烤着她稚嫩的心。
寨子里空空荡荡,寻找食物,收集干柴,清洗衣服,海滩放哨,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工作,只剩下罗菲菲待在石屋里照顾小美,而小美仍趴在床上,几日的静养尽管收效甚微,但至少她可以偶尔出门走动一会。
“姐姐,我想喝水”,小美缓缓的睁开眼睛,微微转头看向罗菲菲,说话的声音犹如耳边低喃,轻微中透着虚弱。
“好,我给你拿”,罗菲菲匆忙起身,一边回答一边走向墙边角落。
角落里放着一排瓶子,往常江来会把烧开的水存放在瓶子里,随时喝随时拿。
罗菲菲一个瓶子接一个瓶子的摇晃过去,直到拿起最后一个瓶子的时候,才感觉到有些水在荡漾。
“没水了吗”?罗菲菲一边拧开瓶盖,一边向门口打量着,门口的水桶是空的,里面一个水珠都没有。
罗菲菲扶着小美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递过去那最后的半瓶水,笑着抚摸上小美的额头,低声道:“只有这最后半瓶水了,小美乖乖的睡觉,姐姐去打水,很快就回来陪小美,好不好”?
小美端着瓶子,连喝了几口水后,努力睁开朦胧的双眼,蜡黄的小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她点了点头回答道:“嗯,好,小美一定乖乖等姐姐回来”。
“饼干留给你,饿了就吃一点”,罗菲菲从最后的几片压缩饼干里拿出一片递给小美,然后俯身在小美的额头留下轻轻的一吻,随即转身拿着水桶走出了石屋。
水池边的山洞外,江寒雪云梦洁在旁边清洗着衣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话题无非是那些化妆品衣服名牌包之类的东西,即使身陷荒岛,她们闲暇时的关注点仍是那些玩意。而江来和周良则在旁边清理着野地瓜,在这里清理完之后再拿回去,也省的回去清理,浪费水不说也浪费时间,与旁边的两个姑娘不同,江来和周良各自忙活着手里的事,两人并没有多少交流,主要是江来这几天实在没有多么活跃。
这几日石寨里的气氛确实有些尴尬,自从张宽强行分配食物之后,这几人直接的气氛越发的有些诡异,特别是江来,每天除了和罗菲菲小美说两句话外,对于其他人除了分配工作的时候会说几句,其他时间几乎从不开口。
周良一边清洗着野地瓜上的泥土,一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江来,在挖野地瓜的时候,他好几次想要打开话题,可江来就是不搭茬,不管他说什么都充耳不闻,只是低头自顾自忙活着,现在周良又有些按耐不住了。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小美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那里还有机票饼干,小美要是需要尽管拿去”,周良低着头打量着手里的野地瓜,他压低了声音对江来嘀咕着,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着江来。
“不用,我那里还有,我替小美谢谢你”,江来把一块清洗好的野地瓜扔进袋子,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听到江来的回答,周良先是一愣神,随后便猛的提起几分精神,这两天江来很少说话,不管是谁,就算是金申,江来也不怎么搭理他,现在他突然开口,说明心里的怨气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周良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江寒雪和云梦洁,他发现两人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他们的身上,这才开口继续道:“其实我一直认为张宽这次做错了,小美的样子咱们都有目共睹,几瓶破罐头也要分,要是没这回事,说不定小美已经好了”。
江来闻言手里的动作略一停顿,他面无表情的微微抬眼看向周良,眸子里绽放出两束寒芒,仿佛两把利刃直接穿过周良的肉体,凝视着他的灵魂,窥探着他的心,良久之后江来才收回目光,继续低头摆弄着手里的野地瓜。
周良被江来的眼神弄得有些发毛,在江来抬头的下一刻,他随即低下了头,但仍有一种被人发现了秘密的感觉,好像在江来的注视下,自己的心思被赤裸裸的分离了出来,直接暴露在了阳光下。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以后别再提了,公平本来就是我们提出来的,张宽这次没有说错”,江来凝视着手里的野地瓜,苦笑着低声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次是罐头饼干,下次呢”?周良放下手里的野地瓜,转头凝视着江来,双眼犹如迸发出两团火焰,“一味地追求公平,连最起码的人性都没了,这是人能干的事?他们不过是倚仗着金申手里的枪为非做歹”。
“所以,你还是没有放弃抢枪的打算”?江来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轻叹了一声,而后抬头意味深长的看向周良,双眼与之对视着道,“金申是不是和张宽他们一伙我不知道,我现在只知道他和他手里的枪现在是这座岛上唯一的规则也是我们所有人头上的一把利剑,我们必须接受他,不然必然会出现死亡,你想死还是我想死”?
“就是因为我们谁都不想死,所以那把枪绝不能一直待在金申他们的手里,真正的公平不应该是在一把枪的威慑下产生,至少我们之间应该民主一些”,周良又偷偷打量了一眼江寒雪和云梦洁,看到两人还在笑着闲聊,这才继续压低声音向江来建议道。
“民主?在这”?江来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他努力让自己没有笑出声来,整个人都在颤抖,仿佛心里安装了一个马达,“你想做什么?搞一个举手表决吗,同意金申把枪交出来的请举起,我祝你成功,要是真成了,我立刻去海里抓一条鲨鱼给你庆功”。
“我是认真的”,周良凝视着江来,望着后者努力憋笑的模样,他越发的恼火,口中咬着牙低吼着,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那模样就像一只发威的幼狼,“再这样下去,我们就算不被他们逼死也要被逼疯”。
“疯”?江来的脸色突然变了,笑容瞬间消失,整张脸冷若凝霜,一双眸子中透出两束锐利的光芒,如果周良的眼神像一只愤怒的幼狼,那么江来此刻就是一头嗜血的猛虎,他紧紧的凝视着周良,口中低声反问道,“你还没有疯吗?真好,我已经疯了,但是我疯只不过是憋在心里,他们一旦疯起来,谁能扛得住,金申田雷张宽贾正文,有哪个是省油的灯,你可以反抗,王辉可以反抗,姜旭可以,我也可以,但是其他人呢,就像我们身边的这两个傻妞,她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