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陈灏很乐观，但也只是几年前。

　　陈灏喜欢的、热爱的、理想的、梦想的、需要的东西不知为何，总在慢慢离开，逐渐，陈灏习惯了一个人，就连放学也是一个人右手拿着书包，头微微下垂脚步虚张的走着。

　　在快走到家的时候，陈灏无一例外的听到争吵声，母亲从未给父亲过面子，即使是在小集市上也会因为一些父亲的做法而喋喋不休。陈灏在母亲眼中不过是个母亲向别人炫耀的工具在陈灏看来。在小时候，别的小朋友在堆沙子、丢手绢的时候， 陈灏便坐在比他大了不知多少的椅子上学习，小小的手握着粗粗长长的铅笔，一笔一划。

　　母亲给他报了很多补习班，要求他文理双全，他只痴迷于文学，在物理课上偷偷拿出古今外文言大全也早已不是稀奇的事。陈灏讨厌物理老师总是装作一副博学多才的样子，陈灏偷偷翻阅着，看着一个个故事逐渐入了迷。

　　顾瑾之第一次看见他就是在这个时候，顾瑾之还有个妹妹，顾瑾蓉跟陈灏是一个班的，两个人玩的还不错的样子，顾瑾蓉有轻微抑郁症，陈灏不言语冷冷冰冰的，顾瑾蓉喜欢搞恶作剧，不是在陈灏笔盒里放小虫子就是在陈灏桌子上涂胶水……陈灏小小的脸上委委屈屈的，眼泪在眼眶打着转。为此顾瑾之总是亲自压着顾瑾蓉给陈灏道歉。

　　就这样，顾瑾之和陈灏也算打了个照面，顾瑾之临走前总会看一眼顾瑾之，顾瑾之比陈灏大了七岁，身高也比矮小的陈灏高了不少，不过陈灏不是艳羡顾瑾之的身高，而是羡慕顾瑾蓉有一个哥哥。陈灏一直都是一个人，上辅导班是，在家是，在学校也是……

　　顾瑾之在那以后就开始留意陈灏。

　　顾瑾之总是看着陈灏自己背着大大的书包自己低头走路，总会让顾瑾蓉装作不经意间跟着陈灏走，陈灏不管上课下课都不喜欢说话，顾瑾之就让顾瑾蓉故意装作欺负陈灏一样迫使他说话。顾瑾蓉也是真的皮，欺负陈灏也有真有假。就这样，陈灏和顾瑾之、顾瑾蓉开始慢慢交往。

　　十岁总是惹人非论的年纪，顾瑾蓉经常跟着不起眼的陈灏玩，总被一群小孩子说顾瑾蓉和陈灏是情侣关系，羞羞脸。顾瑾蓉经常哭红了眼跟他们解释，而他们只会变本加厉的嘲讽着顾瑾蓉和陈灏。就这样，顾瑾蓉开始慢慢远离陈灏，跟老师请明调换座位、故意装作看不到陈灏、即使两人离得很近也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就这样，陈灏又是一个人了。

　　顾瑾之和顾瑾蓉离开了这儿，这儿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个暂时居住的地方，父母回国定居上海，他们也会跟着走。顾瑾蓉在树后偷偷看了陈灏一眼，那是最后一眼。

　　陈灏逐渐找不到顾瑾蓉了，顾瑾蓉也不来上课，辅导班也不来上了，陈灏以为自己唯一的一个朋友终究厌恶了他，而顾瑾蓉临走前还是放不下身段跟陈灏最后道一句离别。

　　顾瑾之看着现在的这个少年，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又似乎有着什么变化，轻轻用指腹摩擦着陈灏眼角的泪，顾瑾之莫名带着些许心疼的色彩。

　　陈灏睡梦中觉得眼角有着温暖的温度在轻轻擦拭着他的眼角，后背的手在不断轻轻拍弄着他的背，这是陈灏第一次感觉到归属感和依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