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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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瑾之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已经忘了这次是第几次来看望他。

少年叫陈灏，一头板寸，头皮暴露在板寸上，额头有个大包，似乎是打架留下的痕迹。一身早已看不出样貌的校服松松垮垮，陈灏就坐在一堆杂物的中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瑾之陈灏……

陈灏……

陈灏抬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顾瑾之，只是抬眸看了一眼，便又低下了头。

顾瑾之这才看到，陈灏的手里还有着血迹，血迹斑驳，陈灏手里还有着玻璃碎片，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右手。

顾瑾之也不阻拦，就这么站在他面前看着他轻度自残，陈灏突然觉得没意思，把玻璃碎片甩到一边，又自来熟的拍了拍脏乱的床铺，对着他笑了笑，露出一颗小虎牙。

陈灏哦对，顾医生可是有洁癖，怎么可能屈尊坐在这儿。

顾瑾之……

顾瑾之自然不会坐在他旁边，陈灏也不会继续邀请顾瑾之，就这样，陈灏坐在脏乱的床上，顾瑾之站在他的床边，偶尔有一丝阳光挤进几乎不留一丝缝隙的窗户，房间静悄悄的。

顾瑾之找了一个稍微干净一点的板凳，又垫了几张兜里的纸巾才坐了下来，陈灏很高，顾瑾之坐在凳子上，终于目光和他平齐。

房间很压抑也很脏，顾瑾之实在想不到这个少年怎么在这儿呆了这么久，外面还有着陈灏父母的争吵声，对比屋里，安静的仿佛死寂。

陈灏这次又想问我什么。

顾瑾之……

顾瑾之只是随便聊聊。

陈灏呵……

陈灏抬头，看着顾瑾之的眼睛，陈灏眼里带着讽刺。

陈灏这样的戏码，顾医生还是少往我身上费心思。

顾瑾之如果你父母真的离婚了，你会选择跟谁。

顾瑾之抬眸直对着他，顾瑾之也不明白，明明他只是一个小混混，他却在他第一次接受治疗的时候便如此上心，甚至为了陈灏来到了他家，听着外面毫不掩饰的争吵声……

陈灏我选择跟自己。

顾瑾之你还真的没有心呢……

陈灏心算什么？

陈灏你不懂每日无尽的争吵声和一些就为了几分几毛……

陈灏我妈就这么和菜市场阿姨讲价。

陈灏就为了那么一件小事我妈都要和我爸闹腾半天……

陈灏也对，你不会懂，你家境优越，父母和睦……

陈灏低下头，手腕上的伤口被陈灏用两根手指紧紧掐住，陈灏仿佛不觉得疼，依旧挤着血，血不出来了继续挤，直到手腕干瘪下去，彻底挤不出来才放手。

陈灏喜欢自虐，尤其是喜欢看着鲜血不断流出身体的快感和痛处，他已经感觉不到痛，身体早就麻木。

顾瑾之也不阻拦，因为出血量不算多，陈灏也不需要自己管，自己反而是多此一举。

天色慢慢暗下来，陈灏依旧低着头，顾瑾之有轻微夜盲症，顾瑾之眯着眼看着他，陈灏下床，顾瑾之以为他要去开灯，结果只听到几声‘吱嘎’，陈灏又回来了，顾瑾之感觉到怀里似乎散落着一些什么。

陈灏喂，不嫌弃就吃吧，很干净的。

顾瑾之……

顾瑾之听着旁边不断传来的‘咔咔’声，慢慢握紧了怀里的零食。

顾瑾之不去吃饭么？

陈灏吃饭？呵，他们光顾着吵架了，还会记得给我这个所谓的儿子做饭？

顾瑾之那你也不能天天只吃这些啊。

陈灏我还能吃什么？我总不可能舔着一张脸跑别人家去吃饭吧。

顾瑾之……

顾瑾之看不清眼前少年的模样，但他听的很清楚，那个少年语气里满满的无奈，门外早已停止了争吵，也许他们已经出门，早已忘记这儿还有个儿子，闻着窗外若有若无的香味，陈灏只是吸了吸鼻子，继续啃着手里的干脆面。

顾瑾之羡慕？

陈灏……才没有。

顾瑾之叹了口气，伸手弹了下陈灏的额头，把怀里的零食重新放在陈灏的床上，站了起来。

顾瑾之走吧，我带你吃点东西。

陈灏……

陈灏是你主动邀请我的啊。

顾瑾之好，我主动的。

就这样，顾瑾之带着陈灏来到了一个小餐馆，小餐馆周围环绕着暖暖的小橘灯，陈灏跟着顾瑾之来到餐馆，随即有几个热情的服务员围了上来，陈灏不自觉后退。

服务员你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顾瑾之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陈灏……我都可以。

陈灏也没看菜单，胡乱说了几个，顾瑾之看着陈灏，陈灏的头低着，躲在他的身后。

顾瑾之那再来两碗小面，都不放辣椒和葱、香菜。

服务员好的，请稍等。

顾瑾之怎么，刚才不敢说话了？

陈灏……

顾瑾之好了，等一会好好吃饭。

顾瑾之找了个座位，坐在陈灏对面，陈灏依旧低着头，顾瑾之就这么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