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岁月不饶人

身处魔都的顶楼，四下也都是差不多高甚至更高的楼，很难体会到“一览众山小”，焦佳人看了一会儿邓子昂盯着的江面，又看了看身边连轴转了三十个小时没合眼的男人，她的水平分明还不足以看出小杰的真实情况，但听邓子昂问出那句话后，就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她慢慢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邓子昂身子微微一抽，默默咽下了嘴边的痛呼，然后就听焦佳人认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邓医生，我刚跟着你的那会儿，几乎看不到你脸上有什么表情的，甭管是对领导还是家属，都是公事公办样子，很像个医术精湛的机器人...”

焦佳人飞快的舔舔嘴唇，扫了他一眼：“所以我经常骂你，没有人情味儿...要是放在那会儿，打死我也不信你会救一个被所有医院拒绝收治的绝症患者。”

这番论调很是新鲜，邓子昂将双手很自然的搭在她肩上，抚了抚柔顺的短发，鼓励道：

“嗯，继续说。”

“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你就变了，变得愿意对家属多叮嘱几句，愿意多指导我们几句了”，焦佳人仰着脸和他对视：“看待小杰的治疗时，你更是直接站在了家属的角度，学会了换位思考。”

其重要程度不亚于机器人有了人类情感好嘛！

她笑眼弯弯，收紧了双臂，贴在邓子昂胸膛上，温声细语道：“所以不管结果怎样，你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小杰和他妈妈都会感谢你的。”

“唯成功与失败论”的男人恍惚了片刻，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过程说”，他用下巴在焦佳人发顶蹭了蹭，将那短发弄得毛毛躁躁，才在对方控诉的小眼神里停下来。

“多谢焦老师指点学生。”

邓子昂本想给焦佳人行个古代的礼活跃下气氛，结果腰才弯到三十度就扯了伤口，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反过去扶了，只好给自己铺台阶：“哎呦，果然岁月不饶人啊，我这年纪还没大呢，腰就先不行了。”

“腰间盘突出？还是腰肌劳损？”焦佳人边托着腮乱想，边小声地碎碎念：“男人腰不行的话会影响性福呢，我还什么都没经历过，会不会太亏了...”

邓子昂听到简直哭笑不得，但也累的没了力气争辩，只待日后见分晓。

夜幕降临，邓家畅和焦佳人和谐的看着猫和老鼠，邓子昂则坚持留在医院，他也不走远，就在PICU对面的空门诊室将就着，时不时望一下玻璃房，里面那一对苦命的母子。

刚才小杰注射过镇痛剂后舒服了不少，非要摘了氧气面罩说话，左手牵着刘雨沐，右手还拽着邓子昂不让走，思路飘到哪里就讲哪里，一路说下来嗓子都哑了，声音也低了下去。

小脸上不正常的红润渐渐淡去，仪器那一头的心率降低，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邓子昂闭了闭眼，打算离开时，小杰跟他说话了：“凳子哥哥。”

刘雨沐泪眼朦胧的看着儿子，邓子昂眼角也有些泛红。

小孩期盼亲爹而不得的目光，无措的落在了邓子昂身上，最后亮了一亮：

“你要是我爸爸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