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是虚无的,是永远遥不可及的,那只是为了掩盖虚伪的嘴脸而已」
我记得,我的故乡,有清澈的涟漪。
我记得,我的故乡,有待放的蓝魂。
我也记得,我的故乡,已成了昔日的风景。
如果我不说,没有人能看出来,我也曾经是皇族,也曾有着万人之上的地位。
我的国家没有完整的领土,是一个零散的岛国,但方圆千里的一座座或大或小的岛屿都是我亚特兰皇族所统率的地方。
而矗立在中心岛的亚特兰神殿,是我居住了十三年的地方。
我依稀记得那里,金碧辉煌。
那里有最奢华的王座,金绒地毯是我日夜走过的地方,父皇母后,他们都是善良的人。
至少在我印象里是这样。
毕竟他们只在我的记忆里,活了四年。
那一天,碧蓝的神殿染上了一缕白色,那是我从未见过的颜色——我们奉海为神明,亚特兰皇族称为海神的子民。
整个神殿蒙上一层悲伤之气,目光所及之处,几乎都伴有抽泣声。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白色为何物,不知道它象征着什么么,只知道,它们看着很纯洁。
我问她,那里是什么。
她没有回答我,我看见,她的眼角泛着晶莹的光。
同样,我也不知道那颗晶莹是什么。
我只知道,那一天,我的生命里只剩下她。
那时,她也只有十四岁,我的姐姐。
那一天之前,她还是个举止优雅端庄,风度翩翩的皇族公主。
她总是素颜,但那便足以。
她最喜欢穿的,是我们皇室的传统海服。
很美,尤其是她穿上之后。
轻纱般的落地裙两边散开,配合着她宛如大海般的长发,纤细的手臂总是飘着蓝色长带,湛蓝色的水晶鞋又能让她的一举一动绝美无比。
在我心中,她就是美的代言人。
可当我第一次认识了白色后,一切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只能终日游荡在后宫,陪伴我的只有含苞待放的蓝魂。
我也曾问过她,为什么这种圣洁之物不会完全绽放。
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蹲下身,抚摸着我蔚蓝的短发。
“记住,没有任何神物是完全圣洁的,当虚伪的面庞完全展露之时,必然会掀起腥风血雨。”
我依然没明白,只是从她清澈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份从未有过的凝重。
那时我只知道,海神是我们信奉的神明,我们的一切都靠大海给予,蓝魂是海神的使者,降临在世,俯瞰万众生灵。
难道,蓝魂不是圣洁的吗?
我在这份懵懂中,度过了七年岁月。
而她,越来越忙碌,到后来,我甚至一个星期都见不到她一次面。
而唯一一次看见她时,我甚至没有认出来。
浓重的黑眼圈掩盖住了原本清秀的面庞,她的发丝不再像以前那般轻柔飘顺,零散的落在身后,甚至手臂上缠着的长带也不知何踪,水晶鞋表面的棱角已被磨平——那是长途跋涉的证明。
在这之后,她一直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我用命令的口吻询问身着海服的女佣——那时我已经养成了皇族气质,我告诉她,我要见我唯一的亲人。
那是我第一次用如此生硬的口吻去命令下人。
我本以为会得到我希望的答案,可女佣摇了摇头,陪我去蓝魂花海散心。
她刚陪我到那,一个身影匆匆闪过,只见她面色沉重,竟忘了与我告退,匆匆离开。
海风吹过,荡漾起一阵阵涟漪,偌大的花海,只剩我一人遥望远方的地平线。
蓝魂随风摇动,声音悦耳动听,可我无心观赏,任凭海风掀起了我的皇族海服。
风很轻,花很美,天空依然清澈。
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可平时有跳跃在海面鱼儿却不见了踪影。
沐浴着海风,我仿佛看到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那一夜,原本温和的风灌进了我的窗户,竟变得冰冷无比。
我在这寒风中瑟瑟睡下,梦中,我模糊的看见了两个似曾相识的背影,他们离我遥远,却又总是留有一抹影子。
我快步走上前,可两个身影反而越行越远,梦里,我抛开了所有宫廷礼仪,飞快的跑着。
终于,我看清了他们的脸。
而他们则在前方停下脚步,微笑的看着我,不知为何,我心里涌出一股寒暖交错之意,停下了奔跑。
那是挂在走廊尽头的画像里,我天天看见的面庞。
活在我记忆中的父皇母后,此时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时,我十三岁,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懵懂的孩子了。
我预感到了不详,我伸出右手,小心的询问,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托梦给我。
我的母后,穿着和我姐姐一样的海服,做着和她一样的双手交握的动作,告诉我,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不必牵挂,因为我还有我活着的意义。
我将会成为唯一的海神,带着亚特兰皇族的血脉,离开赖以生存的大海,奔赴远方。
那里有有更美好的事物等着我发现,有更浩瀚的星空等着我官网,还有更灿烂的晨曦等着我去迎接。
他们让我不要放弃希望,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让我成为大海,深邃而悠远。
一种深深的恐惧刺进内心,七年前的那抹白色再次渗透进梦魇。
我咆哮着,质问他们,是不是那次白色的事件改变了一切的节点,是不是只要没有白色,我会依然幸福。
我问他们,海神不是会庇佑他的子民吗,为什么,蓝魂没有将生灵之难汇报,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
父皇告诉我,海神依然存在,蓝魂是圣洁的,只是有些人妄图用利益的鲜血去玷污神明,我要做的,就是用神圣的光辉再次抚平它们。
从开始到现在,我一直觉得有什么事情在背后蔓延滋长,而我,是唯一被海神庇护的人。
迷茫中,意识被抽出,耳边仿佛呼啸着掠过了些什么,我想去凝神倾听,下一秒却再次回归虚无。
很想睁开眼,但又睁不开。
或者说不敢面对睁开后的现实。
只知道,风,比以往更冷了。
心,也坠入了深渊。
这次看到眼前,昔日的辉煌仿佛已经成了昨日的风景,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火光。
我生活十三年的地方,化为了废墟,我的身边,是一丛焚烧着的蓝魂。
慌忙之中,我想从海边取水灭火,却看到,过去湛蓝清澈的大海,如今已被鲜血染红。
血腥味刺激了我的神经,我疯狂了。
我冲进废墟,发疯般的翻开每一片瓦砾,尖锐的钢筋划开了我的皇族海服,划破了细嫩的皮肤,血腥味混合在了一起。
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因为,我的心,已经冷了。
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个生命,我不知道为什么昔日繁盛的地方会变成这样。
只知道,内心深处有一种东西正在渐渐破碎。
最后,我找到的唯一生命体,是手中紧紧握着的一束蓝魂。
它毫不畏惧的盛开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没有任何神物是完全圣洁的,当虚伪的面庞完全展露之时,必然会引起腥风血雨。”
一瞬间,我仿佛领悟了这句话的意思。
随后,我将那一株唯一盛开的蓝魂,沾上鲜血,由我亲自沉入海底。
我不知道那一天夜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我没有王国了,没有任何一位子民了,所谓的皇族——
也只成为了昔日的笑话。
我成为了没有故乡的人,没有领土的王。
很可笑,是吗?
一夜之间王国覆灭,身为唯一的皇室男性成员,我竟然连什么都不知道到。
真的,很可笑。
流落在外,我依然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那里的法则,不知道卢克的存在,甚至不知道那里的规章制度。
因此,我陷入了无尽的黑夜。
无数个夜里,我会仰望星空,回忆起昔日繁胜的地方,回忆他们所说的话。
外面的世界,真的有浩瀚的星空值得我观望吗?
我逐渐疯狂。
我活成了另一个她。
我的一举一动都模仿着记忆中的血脉相连之人,我穿着不是宫内成员打造的海服,在手臂上缠上和她一样的长带。
唯一不同的是,我涂了妆。
我深信不疑,那就是美。
那份美不允许任何人玷污。
无数个夜里,我也在怀疑,会不会曾经的一切都是一个梦,没有所谓的亚特兰王国,那些都只是虚幻的镜像。
我以为我会有一直这样迷茫下去,直到,我遇到了生命里的那一束光。
他带我去了一个地方,不知用什么手段给了我一颗怪物果实,孵化出的怒鲨神刺告诉我。
那一切真的存在。
他问我名字和由来,我告诉他,我叫亚特兰。
他则告诉我,他叫玛雅。
他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什么事情都能计算的天衣无缝,仿佛是一个天生的预言家,深绿色的长袍下,总是隐藏着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眸。
他身边还有一个少年,火红色的发色,周围像有火焰在灼灼燃烧。
那个少年叫做炎黄。
我们的关系熟络起来,我也从一开始的警惕转为信任。
难道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值得我观望的星空?
有这么一次,炎黄出去了,闲谈之中,玛雅问我,为什么会是这个不男不女的样子。
我愣住了。
好像生命中曾经有这么一个人,是要用血脉去深爱着的。
那个人好像叫。
姐姐。
姐……姐……
我细细品味着这个词,陷入了一种悠远的回忆。
有多久了,我再没念出这两个字。
面对玛雅的问题,我只是换了一种语气,对着窗外的星空,像是在自言自语。
“没有故乡的人,没有领土的王。”
我们沉默了。
我好像看到,那双一向充满冷静与智慧的眼眸里,掺杂进了些许意味不明的情绪。
“脱离了树的叶,只能归于尘土。”
他是这么说的。
再后来,再后来就是有其他几人的加入,原本的三人行变成了烟尘阁。
我们的实力越来越强,配合越来越默契,玛雅问我,想不想去探清当年的真相。
我没有回答他。
有的时候,即使真相明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因为当年圣洁的蓝魂已经不复存在,被鲜血玷污的大海,永远不能风平浪静。
再后来,我仿佛完全成了记忆中的那个她。
我对美的偏执,得到了所有人的不理解。
我也不需要任何人去理解。
漫长的夜里,我也曾仰望星空,在那残存的理智里,我仿佛看到了什么东西离我越来越远。
就像当年渐行渐远的身形。
「这份美,早已被沾上了鲜血」
「我永远追求不到这份美,其实我每天将它念在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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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啦!
我们的小初雪又涨一岁了!
为此特地放了篇番外,以后都会有这类的番外,讲的就是穿越守护里所有人的人物志
番外的名字就叫做——
“那是曾经坠入深渊的地方”
当然,对主线比较重要的会放在正文里说
我尽量让所出场的每一个角色都拥有身份和过去
顺便一提,今天这篇文也是我三徒弟暗夜星迹的生贺
只不过星迹是十月十三的生日啦~
好啦,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让我们祝愿小初雪在新的一岁里,也能天天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