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灿烈没有跟她叙旧的心情,他眉头紧皱,即使从江昧嘴里得知事情的大致经过已经过了那么多年,顾温离的沉默已经给了他最好的答案,但是朴灿烈还是觉的难以置信。
为什么会是她。
朴灿烈“都是你做的?”
这个问题迟到了八年,顾温离也不反驳,平静的点了点头。
顾温离“是我做的,至于原因,你知道的。”
朴灿烈知道,但是他想不明白,真的会有人因为他喜欢谁就去报复谁吗?他不敢去揣测顾温离的内心到底有多么阴暗。
他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从她承认的这一刻起这场刚开始的交谈就已经没有了意义,他正欲转身离开却陡然被人拉扯住了袖口。
她略带苦涩的笑从身后响起,
顾温离“朴灿烈,我过一个月就要结婚了,之后估计永远都不会回国,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想问问你。”
她垂下手,疲倦的扶住了扶手,上面还有她依靠的余温。
顾温离“从小到大,哪怕是一点点的喜欢,都没有吗?”
朴灿烈松开握在门把手,他转过身平静的对上她难得露出脆弱的视线,他双手揣着白大褂,用极其轻松的语气苦笑道。
朴灿烈“一直是喜欢的,我和南南一直很喜欢你。”
顾温离猛地一顿。
朴灿烈垂下眸,明亮的眸里带着缅怀过去后的无奈,小时候的他们想要长大,长大了的他们又想回到当初的无忧无虑。
三个人的过家家,顾温离永远是那个姐姐的角色,只要“姐姐”一发话,弟弟妹妹就会马上停止吵闹。
程南之上大班开始就有了小霸王的觉悟,是班级里面妥妥的孩子王,而朴灿烈无疑是那个随时要逆反她的“乱臣贼子”。
两人从小到大都是相见眼红的欢喜冤家。
顾温离的小学在他们的幼儿园附近,每周五都会早两节课放学,比他们的幼儿园还早上五分钟,那个时候,程南之和朴灿烈就会比赛谁先跑到班级门口扑进顾温离的怀抱。
有一次他将她撞倒了,程南之哭个不停,老师和保育员都哄不好,直至顾温离穿着小学的校服出现在门口,她轻轻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她便登时从地上坐起拥进她的怀抱。
脸上还挂着来不及擦的鼻涕眼泪便抱着顾温离对朴灿烈炫耀,“今天是我先抱到温离姐姐的!”
顾温离大抵是程南之继杨菁之后最喜欢的人。
朴灿烈没有骗她,他们一直都很喜欢她,同样的喜欢,不同量的喜欢。
顾温离渐渐回神,她穆然垂下头,漆黑的眸子里溢出苦涩,她低低轻笑了一声。
许久,她重新抬起头,又是一副装出来的温婉坦率。
顾温离“灿烈,最后能抱抱我吗?”
朴灿烈久久盯着她,揣在口袋里的双手始终没有张开去迎接,好半晌后他摇了摇头,温和笑道,
朴灿烈“不了吧,祝你幸福。”
顾温离微怔,她僵硬的浮起一丝笑,来乔饰最后的体面。
顾温离“也好。”
朴灿烈朝她点了点头,疏离的好似仅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他转身开了门迅速离开,弹簧门自动关上,她仅能瞥到他扬起的白大褂。
关门声沉闷的在走廊里环荡了许久,残存在耳边始终无法消失。
顾温离往后退了退,后跟绊倒了台阶,她陡然失去重心往后跌去,左手下意识的摸索着扶手,那枚从拍卖会上以一个亿拍卖下来的钻戒刮过不锈钢扶手发出了刺耳的噪音。
令她毛骨悚然。
又像是对她的讽刺。
想起今后她那用金钱堆砌的后半生,她仿佛坠入了人间炼狱,她只能带上伪笑的面具,在道貌岸然的圈子里,穿着晚礼服握着盛着金色香槟的酒杯,谈笑风生。
顿时有些凄凉与悲哀。
顾温离坐在地上,抽出一根烟重新点上,楼道间再一次烟雾环绕,从前看程南之抽烟的时候她总是强忍着眉心紧皱,因为那味道惹到身上着实不好闻。
这与她追求的形象不符。
订婚结束的那个夜晚,两人结束了虚伪至极的表面功夫便各自卸下伪装,男人在床上借着酒劲呼呼大睡,她则失眠的彻底,套上了一件衣服下了床去了阳台。
十一月的风竟格外的格外的冷,夺取了她表面的最后一缕余温。
那个时候,她竟然想到了程南之,想到了她肆意抽烟的模样,她终于被其蛊惑。
从男人的西装外套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她回想着女孩点烟的动作一一效仿,顺利点上烟,她送进嘴里,吸了一口。
呛人的烟气令她止不住咳嗽,顾温离觉得自己疯了才会在这失态抽烟,当她正想按灭,余下的缓劲却令她没由来的放松。
她不住想起了她那一步步被安排好的人生,像是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供人24小时参观。
为了不有辱形象,她必须保持着高贵温柔,她的嗓子必须是最动听的,为观赏她的观众带来五星好评。
她看着手上燃着烟,又一次送进嘴里。
这是属于她的叛逆,只能隐藏在无人的角落的叛逆。
地上已经遍布了烟头,她闭着眼靠在扶手,精致的人偶似乎不该属于这阴暗的角落,但她实在是难以挪步。
最后一根烟头也被她丢在脚边,余烬未灭,缥缈着白烟直直往上。
她掏出手机,打开已然编辑好的界面,不需要夺眼球的文字描述,仅是边伯贤这三个就可以在热度正盛的当下引起热浪。
她的手悬在右上角橙色的发送键上。
数秒,她苦笑着点了左上角的取消。
是否保存草稿?
不保存。
顾温离熄灭了手机重新靠回扶手,她闭着眼,徘徊的烟草味令她没由来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