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01 噩耗

次日下午两点，程南之准时走进那家咖啡店，人不多，她很快就在靠窗的那个位置看到了朝她招手示意的男人。

她瞳孔骤缩，怔然的愣在原地。

最后一次见到林虎是在两年前，那年八月他将她送到机场，林虎的威慑力主要来源于他的体型，又高又壮，他身体算不上很好，超过标准范围的体重令他的膝盖很受伤害，再加上经纪人这份工作连夜奔波，四处应酬，他甚至有三高。

而面前的这个男人，脸上的横肉消失的一干二净，整个人瘦了好几圈，如果不是他的脸色失去血色有些难看，程南之会怀疑他加入了某个减肥协会。

她回过神来，连忙走到他的面前坐下。

程南之“虎…虎哥？”

“干嘛，几年不见都认不出来了吗？”

林虎笑着，将菜单推给她，“想吃点什么，我们边吃边聊。”

程南之点了一杯咖啡和一份慕斯蛋糕，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扫视了一样面前的男人，突然的暴瘦令他苍老了不少，奔四十的人活似四十出了头。

她半天才找回属于自己的声线，

程南之“你…你怎么瘦了那么多啊？”

林虎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苦笑道，“是吧，以前瘦不下去，现在胖不起来。”

蛋糕和咖啡上的很快，程南之却没有吃的心思，对面的林虎在快要步入七月的炎夏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热水，她记得他从前很怕热，三月份的天一件长袖足以。

“咳咳咳咳！”

他猛地剧烈咳嗽，程南之连忙连抽了几张纸递给他。

咳嗽声没有停下的意思，一声比一声剧烈，咳到了心里，听得人愈发窒息，程南之觉得自己胸腔都开始疼了。

林虎终于止住咳，他的目光落到手里的纸巾上，暗了暗，紧接着将他攥到手心，他勉强笑着看向程南之。

“不好意思啊，南之，今天我来是想求你一件事的。”

求…

程南之连忙摆手摇头，

程南之“虎哥你客气了，大二那年实习你帮我了我很多我还没有谢你，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肯定答应。”

面前的男人紧紧等着她，深邃的眼睛仿佛是要将他看穿了，程南之鲜有这种被压迫着的感觉。

他陡然开了口，“我想你去做吴世勋的经纪人。”

程南之“？！”

程南之怔然的顿住，手里的叉子不小心落到了慕斯上，压垮了半边，她许久才回过神来，愣愣的指了指自己。

程南之“我…？为什么？”

“世勋还有被队友背叛后遗留下来的PTSD症，很难与人有情感的交流树立信任，这也是这几年他没能在演技上跨越一步的主要原因，经纪人是一个统筹的职业，务必与艺人疏离信任感，将他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林虎的解释听得程南之满脑子混沌，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她其实就猜到了什么，但是她始终不敢去证实什么。

他却率先低笑出声，他抬起那只始终藏在桌下的手，被他攥在手心的那团餐巾纸晕染出刺眼的红，用内而外的漫出，预兆着生命的终点。

“年前我去医院拍了CT做了体检，被诊断是肺癌晚期，虽说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但是这份工作的负担和压力我实在是支撑不下去了。”

程南之忙不迭移开落在纸团上的视线，她对上那双混沌悲伤的双眸，努力的憋回鼻尖的酸涩，她张了张唇艰涩开口。

程南之“吴世勋知道吗？”

“他知道我生病了，但不知道我得的是癌症，这小子现在给我放假呢。”

林虎用了半年的时间去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将一辈子投入工作，没有老婆孩子，除了年过半百的父母。

幸好他还有一个大两岁的兄弟，父母的赡养不成问题。

他料理了所有的顾虑，发现很多人和事都不需要依仗他活着，除了一个人。

吴世勋。

这个小孩是他选中的，是他要救的，林虎早就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弟弟，吴世勋的心病和因为无法跳舞埋在骨子里的自卑与遗憾是他这几年发能为力的领域。

他曾经被父亲背叛，被队友背叛，如果让他突然跟一个以利益为目的的人亲密无间，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林虎被这个问题纠缠了许久，最后想到了一个人，他在过年的时候就试探的问过程南之又没有当经纪人的意向结果她没有多少犹豫便拒绝了。

他又想过别的对策，亲自挑选自认为合适的人，但是看着吴世勋和他们不冷不热的相处他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于是，他只能又将所有的筹码压回到面前的女人身上，带她实习的那一个多月里他自认为她的能力是可以的，处变不惊，而且最重要的…

吴世勋对她树立了信任，这臭小子的小心思他一看便知。

如果是她，在他真正放手了之后，那小孩应该不会太伤心吧。

程南之搅动着咖啡的手有些颤抖，她捏紧了冰凉的手柄，不忍去注视他那张被病痛磨灭了精神气的脸。

她舒了一口气，

程南之“虎哥我…我不确定，我…我没有想过要走这条路，无论是在能力培养上还是和吴世勋的相处上，我都…我都不觉得自己能做好。”

林虎没有逼她同意，他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去考究，而离开前，林虎站在暖阳里，脸上的病态并未被灼热的光线驱散，似乎连嘴角牵起弧度都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程南之愣了愣，她有些想不起来之前的林虎是什么样子的了。

她只听见他叫住了他，“南之，我以前觉得你不适合做经纪人，是我以貌取人了，你其实很不错的，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而且，那小孩很喜欢你。”

程南之猝不及防的怔住，脑海里浮现少年跟她拌嘴纠缠的模样，他…

很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