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鹊.空花瓶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扁鹊的密室里，摆了一只空花瓶——普通的白色花瓶，陶瓷的，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和复杂的花纹；它被摆在桌子上，跟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总之，一只孤零零的花瓶被遗忘在一堆药瓶里，打眼得很。

这个瓶子很快被李白盯上了。

会写诗的人，骨子里总是浪漫的。在确定了扁鹊不会把它当杂物清理出去之后，就打定主意要让它派上用场。

“空着多可惜，这里面该插上花。”他想，“这小医生忙得很，我帮他送来好了。”

因为这个空花瓶，李白有了给自家小医生送花的正当理由。

“看！惊喜！”

再来到小医生密室，他抱了一大束玫瑰。红色的花瓣上还挂着水珠，显得娇嫩欲滴，明艳可人。李白满心期待着小医生接过它们然后插进花瓶里——可惜，扁鹊只是接过花随手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谢谢，我还有实验没做完，你自己先坐会儿。”说完，转身回了实验台前，接着捣鼓那些花花绿绿的药水。李白一个人站在原地，盯着那束被遗忘的花，花瓣上的水珠滑落，滴在桌面上，像落下的泪。

等扁鹊终于忙完，那束花已经有些蔫了。他没有管花，只拿了酒来表达了歉意；两人温存一会儿后李白要走了，在门口时他说：

“不要忘了那束花。”

扁鹊点点头。

第二天再来时，李白没能如愿在花瓶里看到那些玫瑰，依旧只有白瓷的空花瓶孤零零的立在哪里。

“也许小医生不喜欢玫瑰？”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捧着小医生泡的新茶嘬了一口，心想：

“没事，下回换一种花好了。”

这回送来的是三色堇，它们也被随手搁置在桌子上。

“小医生只是太忙了，暂时没空处理。”

但是下次来，依旧没能在瓶子里发现花的影子……

“他一定是忘了！”

李白这次直接将带来的雏菊插进花瓶里。

“小医生那么忙，那我就帮他放好。”他满意的看着那瓶开得正好的花，吃着小医生端上来的点心。

可李白没想到——等他再来，瓶子里的花消失了，除了空空如也的花瓶，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小医生，我都帮你把花插好了，你不会还是把它们扔了吧！”

扁鹊专心实验，没有回应。李白有些郁闷的用叉子戳着面前的蛋糕——“我就不信了！”他想。

后来，李白每天都带着不同的花来，把它们插进花瓶摆好喷上水；可是无一例外，他下一次来时都只看见一个空花瓶。

剑仙感到挫败。这一次，他没有再带花来。扁鹊有些奇怪：

“今天你没带花？”

“没有……不会再带来了。反正小医生你也不稀罕！”

“什么？”

“你都不肯把它们放进那个花瓶，你根本不在乎！估计就连我，你也没放进心里吧，就像那些花……”只配被扔在桌子上。

李白脸上是难掩的失落，语气里尽是委屈，简直可以凝为实质。

“你觉得把它们放进花瓶里等着枯萎不残忍吗？它们生不了根的……”

见自家那个永远肆意张扬的爱人这副模样，扁鹊难得的主动把人搂进怀里。

“枯萎了我再给你换新的就是了……”

扁鹊微微一愣，叹了口气柔声问道：

“今天的香薰好闻吗？我用你上回送来的花做的。”

李白闻言抬头，眼里闪着诧异。

“还有你上回来吃的糕点，以前喝的茶，还有那些香囊……通通是你送的花做的。剑仙……”扁鹊看着怀里人的眼睛，“我从来没有不在乎。我只想它们变得更有意义些，用另一种方式。你确实和那些花一样，不过并不是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已经成为我生命的组成部分。”

这无疑是令人惊喜的答案——还没等李白反应过来，声音再次响起：

“而且没有人会不把生命放在心上的，现在明白了吗，我的……剑仙大人？还有，我哪里来的花瓶？”

李白闻言，直直的看向桌上放的好好的白色瓶子。扁鹊顺着目光望去，忍俊不禁。

“什么啊！那是你以前丢了盖子的酒瓶！你喝醉嫌它没了盖子像个花瓶，非要给我，我不就收着咯，我说你怎么往里面插花……”

后来，李白又继续送花来，那些花毫无例外的被用作各种用途，但是那个“花瓶”也终于不再空着了——李白最终还是找了盖子来，叫扁鹊用它泡了药酒。

“无论如何，它都不该再空着。”李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