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凌你想要我怎么样?
不难听出,这句话语气中那生无可恋的意味。
叶留善这话…该我问…
是他想怎么样?和离书他给的,她签了,他又要来抢。明明都走出李府了,结果又被他扯了回来。
叶留善夫…夫君,我能不能走…你在这里……我怕……
她像是中了邪一样,一靠近他就控制不了自己。
李玄凌你这哪有一点怕的样子?
这一巴掌过来像是害怕吗?她莫不是将他当傻子?
叶留善我就是怕自己忍不住要打你…呜呜……
李玄凌……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李玄凌…气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叶留善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我真的身不由己。
叶留善我想走……
小姑娘一边抽泣一边说着,她必须离开李玄凌,否则早晚要哭岔气。
走?
他冷笑一声。
李玄凌你想也别想!
只见他徒然发力,扯了叶留善腰上的白绫,不懂武功的小姑娘下一刻扑到了床榻上,若非那厚实的锦被抵挡,她恐怕要吃点苦头。
方才感叹自己幸运,翻过身时却觉是高兴的太早了,因为平日里温润如玉的白衣公子速度快的像匹狼似的扑了上来,压的她险些将昨日吃的吐出来。
门外,路过的仆人侍女都不由自主的关注着里头的动静。
只听见那哭声越来越大,然后突然静了下来,像断了气似的,没有半点过度,显得极为突兀。
过了没多久,一阵乒铃乓啷的声音引起了众人注意,却无一人敢上前。
紧接着夫人又哭了…
最后还是以突然的寂静为结尾,再也听不见房中的任何声音。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纷纷想着:
公子不会把夫人杀了吧……
——俊疾山——
玥浸完灵泉后,来到一贯留宿的木屋,刚要入内,却被一道连看都看不见的结界弹了出来。
他一开始以为是留善布下的结界,却在几次呼喊都没得到回应后,隐隐感到不安。
玥用了许多方式,但最终都寻不到这道结界的漏洞,除了留善之外,还有谁能有这样的力量?
但留善没理由将他隔在结界外。
玥姑姑!
一声声呼唤入耳,成功的令榻上的姑娘惊坐而起。
叶留善脑子也昏昏沉沉。
她好像听见了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
许是被她带来的动静吵醒,睡在地上的人也睁开了眼。
李玄凌三更半夜,做什么?
叶留善委屈巴巴的红着眼眶。
叶留善夫君…我…我觉得你可能认错人了。
她应该不叫叶留善才对。
李玄凌意图翻个身,随即而来的却是腰酸背痛的感觉,他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才会把榻让给她睡?
他深深吸了口气,心里默念着不要跟小丫头一般见识。
李玄凌你说说,我怎么认错人了。
她悄悄抬眸,偷瞄他的神情,小心翼翼的说:
叶留善我觉得…我不是你夫人…
李玄凌冷笑一声。
李玄凌你不觉得在你我共处一室的情况下,说出这番话太过薄弱了吗?
叶留善我也知道,但我真的应该不姓叶。
叶留善而且……而且大概…也许没有夫君…
身为夫君的那个人顿时脸就黑了,咬牙道:
李玄凌我难道死了吗?
叶留善我不是在诅咒你。
叶留善夫君……真的不对劲…我不知道外头是什么样的。明明记得从前的事,但都只是冷冰冰的文字,脑海一点画面都没有。
听完这番话,李玄凌第一个反应是嗤之以鼻,随后细思一番,面色徒然一怔。
他自幼在外闯荡,走过的地方不计其数。与她成亲当日他还故意跑去了陈国,表明自己并不想娶她的意图。
他无疑是知晓外头的风景的,从前的事也记得一清二楚,但……
叶留善说的似乎没错,脑海里的一切,都是冰冷冷的字,像是读了一本书,凭借想象力勾勒出来的画面,一点也不真实。
昨日出门,他去了趟王府,与李成玉下棋饮茶,随后又遇上了王家小姐,在她兄长的盛邀下,又随他们一道入了画舫,切磋琴艺,直到傍晚才回府。
这些事,他记得一清二楚,却偏偏无法在脑海中勾勒出当时经历的画面,甚至于王家人的长相都想不起来。
近日他心中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不准放夫人出府半步”的心思,以至于明明已经给了和离书,却不知为何,要抢回来的还是他。
明明讨厌这姑娘,却忍不住的靠近,看不得她哭。
他从前也并非没见过她掉眼泪,但与如今却是两种感觉。
叶留善你是不是也这样?
李玄凌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眉头深锁,他干咳一声,用冷冷的声音道:
李玄凌你想太多了。
叶留善垂下肩,看来跟他说是没用的了……
———————
又过了两日,李玄凌说了不准放夫人出去,府上人谁也不敢违背,公子在朝中虽不是个有势力的,但在江湖可谓是一呼百应,谁敢去惹?
叶留善想出去大抵是不可能的,但这两日她的夫君都不在府上,她又变回了一个“正常人”。
果然只要李玄凌不在身边,她就可以控制好自己。
如若不是有妖邪附体,那就是她有病?
莫非是近些年来,因对着夫君的冷脸多了,生出了恐惧心?以至于现在每每见了他,身体都忍不住想要逃离?
正当叶留善百思不得其解时,天色忽然暗沉了下来,房中无人,她只好自己起身关窗。
正要伸手去够那被风雨吹的晃动不堪的窗时,一道强大的力量牢牢的套住了她的手腕。
还未待她有所反应,整个人被那股力道迅速的拉扯了出去。她逆风而行,眼睛都张不开,甚至到了几乎无法呼吸的地步。
眼看着就快冲破李府的地界,叶留善的另一手腕上忽然被另一股力道所控。
她被迫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两股力量仿佛在做斗争,谁也不肯放手,她感觉自己就快要被撕成了两半。
汗珠直下,叶留善疼的脸色苍白,她想要将手从那两股力道中脱离,但显然只是在做无用功。
迎着风,她十分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叶留善好…疼……
阴云压顶,轰隆隆的闷雷声不间歇地传入耳中,长发的雷霆之中肆意飞舞。
“留善!你醒醒!”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
叶留善猛然张开眼睛,紧握的手指一根根用力到泛白。
逐渐的,将她往李府拉扯的力量松开,疼痛被她本体内一股似是要破体而出的力量所覆盖,叶留善只觉整个人要撕裂了一般。
叶留善啊………
巨大的痛苦袭来,体内的力量冲破了出来,横冲直撞,所到之处犹如狂风过境,一片狼藉。
玥如何?
舒墨疼的龇牙咧嘴,手背上红了一大片,他颤抖着手指着仍处昏迷中的留善。
舒墨这…这个人,突然发难也不打声招呼!
他想过有可能会被将留善困在幻境中的人所伤,却没想过并、没、有!伤他的是友军!
玥发生了什么?姑姑何以还未醒来?
舒墨不满的抿着唇,俯身,凶巴巴的用手强行拨开留善的眼。
舒墨喂,回魂了!
话音刚落,后者猛然张开眼,惊坐而起。
只听见“嗑”的一声,两个脑袋相撞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木屋当中显得十分响亮。
舒墨整个人被撞的弹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坐在地,鼻梁传来的疼痛令他眼泪直往外飙,疼到麻木,捂着鼻梁的手下一片粘腻。
留善也好不到哪里去,额头处一片鲜红,刚一坐起又被强力的“阻挡”弹回了榻上,整个人捂着额头卷缩成一团。
玥姑姑!你没事吧?
舒墨你就知道你姑姑……嘶……
幸幸苦苦把她拉出来的可是他!现在竟然落得个说句话带动鼻梁都疼的厉害的下场!
鼻子疼,手还疼……
留善被这么一撞,显出几分木然的神情,她都快怀疑之前的经历是不是因醉酒后的一场大梦。
梦中的她可真……窝囊!
目光扫过周遭事物,她还在俊疾山的木屋当中。
她将目光停留在眼眶泛红的舒墨身上,不由疑惑:
留善你哭什么?
舒墨我……
舒墨怕要给你送终!
这番话说的咬牙切齿。
留善默默点了点头,开口道:
留善放心,还轮不到你。
要送也是玥的责任,更何况,指不定谁比谁走的早呢。
玥姑姑是被何人困在幻境之中?
留善轻轻的按了按疼痛未散的脑袋,心下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但……如若所料不差,她便更加疑惑了,因为想不通为什么。
留善不清楚。
舒墨你在幻境中见到了什么?
她并不想提及幻境内的事,所以找了个借口。
留善意志被控,记不得了。
留善今日多谢你了,一会儿请你喝酒。
舒墨……
舒墨一顿酒就算了?
舒墨张大着眼,指了指带着血迹的鼻子以及红了一大片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