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熙月:
我從床上跳起,直接躍起跳到地面上。
“啊!你看到鬼喔!”傑瑞德被我嚇一個從睡夢驚醒,滴滴咕咕的叫嚷一大堆文字。
我沒理他,抓起外套就往寢室外衝。我匆匆瞥了手錶一眼。
一點三十六……
我以妖族的速度奔馳……
一點三十七……
衝出宿舍,奔下斜坡……
一點三十八……
我加速衝刺,狂奔在月夜中……
一點三十九……
我朝血腥味接近……
一點四十一……
我抵達現場……
我瞪著手上的錶,彷彿這樣就能讓指針倒退嚕,告訴我,還來得及,還不算太遲……
但扔棄在塵土上的人形物體只是再次粉碎我的希望。
可惡……又再一次……這種事又發生了……
女屍靜靜的躺著,腐臭直攻嗅覺,我沒有前進。
二十六億年來,我見過無數的屍體,就算是至親的至親,我也不曾怯步。但這是第一次,我害怕見到女孩面目全非的臉龐,這似乎再次承認了我的挫敗——連在保護所都能發生。
這種感覺不是悲傷、不是難過,畢竟我還未來得及認識女孩,那是愧疚,一向如此。
某人的氣味出現在我身後,我認出是人類舍監瑞迪恩,一定是傑瑞德告訴他的。突然停住的腳步聲,我不用看也知道他愣在原地。
“去找阿薩勒,有人死了。”我柔聲命令。他拔腿狂奔。
阿薩勒到達之前,我一直站在那,動都沒動一下,他到了之後,我默默的看著驗屍官檢查現場,抬走少女和一頂染血的深綠鴨舌帽。
阿薩勒叫我到會議室去。我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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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是黛雅·布蘭,十七歲,艾德娜莎之女。”資深指導員麥斯把驗屍報告放在會議桌上。
他們以令人瞪目結舌的速度在一小時內完成驗屍和調查身份,雖然我覺得那根本毫無必要。我全程目睹了她的慘死,也知道兇手絕對不會留下任何痕跡。不過至少他們知道她是誰了。
“已經通知布蘭先生,他正趕過來。另外,現場除了黛雅,還有另一個人的血,我們發現他的帽子。”麥斯拉了張椅子坐下,遞出一張照片——那頂染血的鴨舌帽。
“是誰?”某人開口,應該是阿薩勒。
麥斯沈默,望著斜對面一位短金髮的年輕女子,說道:“我很遺憾,蘇娜。”。
名為蘇娜的女孩呆呆的回視他,寶藍眼眸眨了幾下,茫然。
麥斯垂下眼瞼,以死神般的低沉音調朗誦死者之名:“失蹤者是海克·韓德森,十四歲,杰瑟斯之子。”。
我看到蘇娜渾身一震,僵直在座位,蒼白的雙手捂住雙眼。
“不可能……”她低語,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
“蘇娜……?”阿薩勒旁邊的雷文輕喚。
蘇娜開始啜泣,雷文從椅子上站起,走到蘇娜身邊,將她擁入懷中,在她耳邊低聲安慰。若不是現在發生了那麼恐怖的事,我可能真會懷疑他們倆的關係。
也許是看到了蘇娜眼裡的痛——海克的眼睛,從開始到現在,我說了我的第一句話,“他還沒死。”我低語。
“你怎麼知道?”個頭壯碩的所長賈瑞斯質問我,他瞪我的眼神,令我不禁懷疑它是否帶有一絲絲怒意。
“他看得到未來。”雷文搶在任何人以前回答,我還來不及查看他的表情,他又回過頭去安撫蘇娜。不論如何,這句話足以堵住所有人的嘴。
“你看到什麼了?”,我轉頭,外貌年邁的管理員望向我,看似又老了十幾歲。
我把預視大致上說了一遍,但跳過毒品那段——我時不時就觀察一下蘇娜,我不想再拿任何關於她弟弟的事來打擊她。
“照你這麼說,最近確實發現武器庫裡的東西一直消失不見。”賈瑞斯若有所思:“原來是黛雅和海克,他們拿那些東西做什麼?”。
“我不知道,我沒聽清楚。”,謊話,我說謊。
“黛雅和海克最近有什麼異常嗎?”雷文看向兩位舍監。
“嗄……沒有,黛雅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愛跟人互動……”女宿舍監艾芙菈臉色蒼白,顫抖著嘴唇吐出這些話。
“海克也一樣。”迪恩回答。
“他們兩個認識多久了?”我皺眉望著木桌上的圖片,海克的帽子。
迪恩搖頭:“我不記得他們認識對方,他們根本沒有任何交流,也沒說過話,就像陌生人。”。
“是嗎?我會這麼說是因為他們看來已經一起去見黑衣人好多次了。”。
“……”。
“不管怎樣,他們隱藏的很好。”雷文下結論。
“殺害黛雅的怪物是什麼?”。
“我們不知道,沒有任何的線索,找遍所有地方了。你有看到嗎?”麥斯問我。
”如果有,我早說了。我只知道牠們像人,但更殘暴、致命。”。
“你不覺得奇怪嗎?”阿薩勒開口。
“啊?”什麼奇怪不奇怪的?
“你說你看到那個穿黑衣的傢伙對你笑——還告訴你時間,但那是未來才發生的事情,而且你人根本不是真的在那裡,他怎麼知道你的存在?”他皺眉。
直到他這麼說我才突然發現其中的怪異,這的確不正常。
預言就像夢境,就算以後將會成為實,當下也是虛幻的,我沒有真的親眼所見,黑衣人也不是真的站在那裡。
我們都不存在的時空,卻能與彼此對話,這有夠恐怖,“相信我,我也有同樣的疑問。”。
“所以依你推斷,海克只是被抓走了,他還沒死?”麥斯輕聲問道,同時埋首於黛雅的驗屍報告。
“至少當時是如此。我看到黑衣人治好了海克,如果要置他於死地,不必多此一舉。”我又瞄了蘇娜一眼,她還縮在雷文懷裡,但已經完全靜止,正在仔細聆聽我們的對話。
“今天到此為止,等明天喪事辦完在繼續察。”阿薩勒站起,用長官對下屬的口氣命令:“艾芙菈、迪恩,看好你們的學員,我不要再見到第二個黛雅或海克。省得我得收拾這爛攤子——去神界一趟,告訴春天女神和智慧之神他們寶貝孩子的死訊,還得給赫爾列克想個好解釋。”。
“是。”兩位舍監同時回答,像下屬對長官一般。
“昭熙月,我不在的時候,你負責。”,我點頭。
“碰!”,他甩門出去,我跟上。
離開前我不忘回頭瞥向牆上月曆一眼。
戰月一日,神魔之戰之初,戰爭的號角,以血吹起。